励王在哪里?
这个问题其实不仅仅是董阁老心中的疑问,更是那些高级官员心中最关注的一点,比什么嗣君人选都更加重要。
因为如果励王不同意,选择掀桌子,他们这些文武臣子所商定的嗣君根本就没有意义。
如果想得再多一点,这么关键的时候,皇帝都死于兵乱了,励王却还没有出现,他到底在做什么?
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很多人其实不敢细想。
顾昭站在原地,神色淡然:“下官不知。”
董阁老的眉毛皱了起来,他可是知道顾昭与励王真正关系的。
励王那天当着皇帝和皇后的面,干脆利落地拒绝了那对夫妻为他挑选的侧妃人选,就是为了这个控鹤司的女官。
他可不相信,在这么重要的关头,顾昭会不知道励王的行踪。
郎霆咳了一声:“下官已经派人去励王府寻找他了,想必励王很快也会到达。”
董阁老写满严肃端正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沈蔚站在顾昭身后,轻轻上前一步提醒道:“大人,郎霆的手下正在外面争着控制宫中各处,而且,刚才郎霆和董阁老曾经同时消失了片刻,只怕是在背地里达成了什么交易。”
顾昭没有回头,嘴唇微微动了动,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别急。”
她相信,秦行烈已经已经把事情办得差不多了。
郎霆和他身后的元稚眉,以为靠着那些小聪明成功了几次,就真的无敌了吗?
这世间的各种争斗,归根结底是实力的对决。
他们,还不够强!
董阁老竟然微微闭上了眼睛,摆出了一副等待的样子。
秦佑谨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声嘀咕道:“这么多人等着他一个,真是够了。”
虽然声音很小,应该不会有其他人听见,他还是缩了缩脖子,偷偷地四处张望了一番,生怕秦行烈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突然,门外一名士兵快步走了进来,来到郎霆身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郎霆目光一闪,对着他挥了挥手,然后看了董阁老一眼。
顾昭与郎霆相距不远,已经听见那个士兵说的是:“励王已入宫。”
嘴角轻轻动了动,顾昭脸上更加平静了。
董阁老看见了郎霆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向着隔壁房间走去。
有几个官员想跟上去,却被守在一边的御林军拦住了。
从隔壁房间出门,董阁老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思亲殿的侧配殿。
侧配殿中供奉的正是北安武帝,这位曾经文韬武略、重塑河山的英武皇帝,从巨大的画像上俯视着董阁老。
没有多久,配殿门被推开,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正在仰头望着武帝画像的董阁老回过头来,看见的却是一张狰狞的恶鬼面具。
“励王殿
下。”董阁老一脸严肃地开口,“能否请你摘下面具,让老臣看看殿下的真容呢?”
“噢?”面具后传来嘶哑的男声,“理由?”
董阁老毫不犹豫地回答:“事涉江山社稷,老臣必须确定殿下是否真身。”
励王沉默了片刻,举手取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俊美无暇的面庞。
这张脸,有着秦家人典型的俊美,却又比其他秦家人更多了几分精致。
董阁老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秦行烈,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也许殿下不记得了,殿下年幼时,老臣曾经见过殿下两次。”
秦行烈瞥了他一眼,把面具又扣在了脸上。
他怎么会不记得?只是那个时候,他年纪小,在宫中又如同野草一般任人践踏,董阁老却是意气风发的探花郎,只是一些擦肩而过的缘分,不管是他还是当时的探花郎,都没有多看对方一眼。
董阁老已经将幼时的秦行烈与画像上的武帝、他曾经惊艳的妖妃以及守正帝等秦家人对比过,确认眼前人不是秦行烈的替身,才切入了正题。
“励王殿下,陛下突然薨逝,大皇子也不幸夭折,社稷动荡,人心不一,当次生死存亡之关头,难道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秦行烈走到供桌前,目光落在武帝的灵位上,没有说话。
“对于嗣君人选,群臣争论不休,有人提议从宗室过继,有
人建议兄终弟及。”
董阁老淡淡地说道:“但是不管谁当了皇帝,殿下你永远都是他们最忌惮的藩王,朝堂上下,始终会将削弱你的实力,消灭你对朝廷的威胁作为重要目标之一。”
“现在时间紧,老臣就不多说了,想必殿下你也心中有数。”
“倒是刚才,那个叫做郎霆的御林军军官,说他有武帝遗诏,乃武帝驾崩前拟写,指责先帝谋逆弑君、残杀手足,罪大恶极,不可为君,令北安上下皆诛之。”
董阁老走到了秦行烈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他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反倒是取了三炷香,点燃之后,对着武帝画像行礼,将这三炷香插在了画像前的香炉中。
香烟袅袅上升,画像中高大的武帝面容似乎也随之扭动了起来。
“殿下以为,这武帝遗诏是真是假?”董阁老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转头问秦行烈。
秦行烈白发披肩,眼神中带着讥嘲:“想必是董阁老说真就是真,说假就是假了。”
董阁老并没有因为秦行烈这充满嘲讽的话而生气,而是含笑点头,仿佛在说“孺子可教”。
郎霆再怎么强势,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御林军中的区区军官,所谓的武帝遗诏在他手中,根本没有什么价值。
只要董阁老为首的内阁予以否认,天下人就都不会相信这遗诏的内容。
相反,如果董阁老
出声确认,遗诏为真,那么守正帝这个帝位就失去了合法性,守正帝的儿子,不管是秦佑臻还是秦佑谨,就都没有资格当皇帝。
皇位要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