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正帝口吐鲜血,倒在龙椅上,半天没有喘过气来。
他是希望太子能够足够狠辣,乾纲独断,不被内阁大学士们左右,但却不希望太子把兄弟手足都杀了,还把人头提到他的面前!
“报应啊,报应……”守正帝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十几年前的一幕,那一幕与现在何其相似。
只是当时在他面前吐血不起的,是另一个年老体衰的皇帝,而现在,这个人却换成了他。
这真是一个轮回啊,秦家人宿命的轮回。
守正帝睁开眼睛,看见了太子的脸,还有太子身后的将领,那是御林军统领蔡赫。
“原来是你收买了蔡赫。”守正帝恍然大悟,难怪当初霍念祖能够在蔡赫眼皮子底下发动叛乱,原来是蔡赫有意为之。
这样太子就能够以叛乱的罪名,将诚王除去。
守正帝越发蜡黄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能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收服蔡赫,也算你有手段。至少我再不用担心,你守不住自己的东西。”
手里有了御林军,太子就能安全回到上京城,登上皇位。名分一定,就再也没有人能掀动他分毫。
太子冷笑一声:“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父皇你用心良苦,煞费苦心地教导我为君之道?”
守正帝双目微闭,神态苍凉:“这条路上只有血和恨,就是活到最后的人也已经不复当初,哪里还有谁懂得感
激?”
“不过,这就是帝王注定的命运,孤独,多疑,寡恩……”
太子不耐烦地往前走了一步:“父皇既然早就属意于儿臣,那么就劳烦您老人家拟写传位诏书吧。”
“拖延时间也没有必要,毕竟靖王、诚王和良王都已经先走一步,您有没有其他的选择。或者您还喜欢哪个弟弟,儿臣也送他下去等您?”
顾昭看着太子的背影,听着那个曾经熟悉的声音,觉得这个太子和自己认识的那个太子几乎是两个不同的人。
难道在皇位面前,人可以有这么恐怖的变化吗?
感觉到顾昭的眼神一直盯着太子,秦行烈不悦地哼了一声,拽了拽顾昭的衣袖,示意她看自己。
“这样丑陋的东西,有什么好看?”他低声抗议。
这就是他为什么宁愿常年在冰寒的北疆与蛮夷厮杀,都不愿意在上京城这样繁华如锦的地方居留的原因。
皇城中的那些人,为了权力,什么嘴脸都做得出来!但是真正做事的时候,却又开始东拉西扯,那一番做作还不够恶心的!
正好太子说完话,守正帝还未出声,御帐中死寂一片,秦行烈这低声言语,就被人听得清清楚楚。
太子猛然转头:“放肆!是谁胆敢在御前无礼!”
他的目光从士兵们身上扫过,终于发现了御林军包围中的三个控鹤司官服。
太子吓了一跳,
第一反应就是往蔡赫身后躲去,“卢女官,顾昭,你们怎么进来的?”
守正帝也发现了卢女官,顿时大喜:“卢紫电,你来得正好……”
他还没有说完,卢女官就向着他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迈开步伐朝着守正帝走了过去。
卢女官背对着顾昭,守正帝正面对着顾昭。
顾昭只看见随着卢女官的靠近,守正帝的脸上越来越恐惧,甚至想要起身逃跑,却被龙椅绊住,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守正帝看着卢女官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嘶哑着嗓子叫起来:“你,你,你是人是鬼?”
“你不是死了吗?”
一个清脆爽朗的女声从卢女官的位置传出来,和之前卢女官那种浅淡柔和的声音判若两人,“你还活着,我怎么能死?”
“秦嘉树,你应该知道,我素来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你给了我那么大的惊喜,我不回报你,怎么会甘心死去?”
顾昭先是单手搓了搓脸,仿佛心中什么大难题得到了解答一般,轻轻松了口气。
守正帝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你,你怎么能没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悚,抬起手颤微微地指着卢女官,“你,别告诉朕,现在这个场面,都是你造成的!”
“你若是敢对朕的江山和儿孙做什么事情,朕就算是化为厉鬼,也不会饶恕于你!”
卢女
官悠悠叹息了一声:“秦嘉树,你也算是要强了一辈子,到了这个时候,居然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鬼神身上,看来你是真的老了。”
她缓缓转过身来,衣服还是那身衣服,脸却已经不是之前那张脸!
太子原本一脸怒色,但是看见卢女官的脸之后,却震惊地回头看了看顾昭,又转头看看卢女官,再回头看看顾昭,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行烈也不由用力抿紧了双唇,好在宽檐帽挡住了他的面庞,没有人能够看到他这个时候是什么表情。
“顾昭……”太子精神有些恍惚,“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她长得跟你几乎一模一样?”
顾昭叹了口气,举起双手对着守正帝身边的卢女官行了个礼:“殿下,不是她长得跟我一模一样,而是我长得跟她一模一样。”
“难道你不知道,罪臣林维康把我从江南小镇接到上京城,理由就是我长得和他的生母、老礼国公夫人一模一样吗?”
太子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仍旧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老礼国公夫人不是已经不在了吗?”
顾昭学着卢女官之前的样子摊了摊手:“有些人,她大概就有这种能耐,想死就死,想活就活吧。”
顾昭之前对自己那位从未谋面的祖母有过一次次的侧面了解,所以觉得这种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似乎也
不算太奇怪了。
和顾昭的平静淡然相比,太子的反应就有些浮躁。
“你看看,秦嘉树,你精心培养的储君,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