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最低的后半夜, 三个人僵持在灌满冷风的走廊过道上,一个想去广场一探究竟;令一个却觉得他们此时不应该轻举妄动,毕竟“敌人”人多势众, 他们势单力薄。
冷冷地哼了一声, 佐伊很瞧不上斯蒂芬的懦弱,扭身独自往楼梯走去, 但很快就停下了脚步。
“嘘,”她侧着耳朵倾听楼下的动静, 又飞速撇了眼窗外:“水滴声,还有走动声。”说完无声地指了下黑漆漆的楼道,然后侧着身体靠在墙上,谨慎小心地往下面走去。
凭直觉, 瑞雅不觉得回来的是罗瑟琳和艾普利。
那——大半夜悄悄摸进别人家里的,除了窃贼和小偷,还能有什么?
她感到了一阵不安,隐隐觉得自己下去后会看到一些熟悉的东西,不知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无意瞥到过的,宛如人鱼般的“美丽身影”,来自神秘的海底城市,口中吟诵着似曾相识的句子:
“在永恒的宅邸拉莱耶中, 沉睡的克苏鲁候汝入梦。”
身上打了个哆嗦, 她重新扣好了松松垮垮的外套, 又将碍事的丝绒裙摆割去一块,以免它们影响到自己一会儿的动作。
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她紧张地捏好了刀柄, 冲门边的斯蒂芬做口型:我也下去看看。
罗瑟琳家的楼梯又窄又陡, 黑暗中行走很不便利, 也很容易制造出危险的响声。
一边蹑手蹑脚地往下走,瑞雅一边后悔着自己的此次出行,虽然就她目前的见闻来说,这个世界好像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遇到奇怪的东西,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些马赛克的形状和颜色有所不同,某些还自带着名为变态的属性。
在心里鞭尸着那个要和自己上演“美女与野兽”的蝙蝠怪物,一股猝不及防的腥臭闯入了她的鼻腔,差点让她的嗅觉当场去世,幸好系统及时出手。
“不和谐。”
伴随着冷冰冰的机械音,瑞雅的鼻子成功保住了,却也代表着她刚才的预想没错,罗瑟琳的家中来了几个不速之客,趁着附近的人都齐聚在广场的时候。
屏着呼吸走上楼梯的拐角,她学着佐伊的样子紧紧贴在墙面上,努力地将自己伪装成一只不显眼的壁虎,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脑袋伸出去,查看着一楼的情况。
正门和厨房后面的小门都开着,一滩可能是水的液体在月色下发着光,痕迹一路蔓延到地下室的入口。那里散落着几枚硬币一样的物体,圆圆的,散发着宛如黄金般的光泽。
目光继续游弋着,她在那套老旧的皮沙发后面发现的佐伊,对方像是在玩枪战游戏似的趴在地上,用手指在刀背上划着符号,口中念念有词。
又观察了会儿,瑞雅还是没看到马赛克之类的东西,正想过去和室友会合,一种佐伊形容过的,水滴滑落在地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紧跟着便是两个青蛙似的影子倒映在门口。
她连忙缩了缩脑袋,手肘碰到了不知何时跟过来的斯蒂芬,不属于墙壁的柔软触感吓得她差点叫出声,还好对方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
“是我。”他在她耳边轻声过,呼出的气流拂过她的耳垂,痒痒的,热热的,一瞬间让她恍惚想起了什么。
腰和大腿适时地传来一阵酸痛,她被转移了注意力,有些奇怪地揉了揉酸软的腰部,心想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娇气了,才在坚硬的床上睡了那么一会儿就浑身不舒服。
斯蒂芬问她一楼发生了什么,瑞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暂时还不清楚,然后再一次将脑袋伸了出去。
因为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她这回变得更加谨慎,努力地把自己锁在拐角的阴影里,以免被那些未知的生物发觉。
时明时暗的月光里,两团马赛克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宾至如归,仿佛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那样随意。
它们的背上各自驮着个箱子一样的物体,浑身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边走边往下滴着水,将罗瑟琳家唯一的一张地毯弄得一片污泞。
就它们的动作和速度来看,它们似乎并无恶意,友好得和“好心帮你搬东西的邻居”一样诡异,让瑞雅觉得自己还没从梦中醒来。
掐了掐手背,疼痛感告诉她眼前的一幕就是现实。那两个弯腰驼背的马赛克从她的视线中走过去,又径自越过了沙发,压根就没看到藏在那里的佐伊;但后者可没打算放过他们,手起刀落,一股被打了码的液体从它们身上飙出,然后是一截手、脚或尾巴的长条。
迟钝的它们终于发现了近在咫尺的敌人,三个黑乎乎的影子缠斗在了一起,很快就毁掉了罗瑟琳家的沙发,然后将战场扩大到了厨房。
锅碗瓢盆一个接一个地摔在了地上,发出能让艾普利夫人心梗的脆响。
虽然数量上不占优势,体型也不如对方那样高大,但佐伊还是飞速地占据了优势。
很快,闯进罗瑟琳家的两个马赛克就被她砍中了头部的某个部位,瞬间尖叫着倒了下来,那似乎就是它们的弱点。
木箱在打斗的一开始就滚到了地上,锁扣在翻滚中撞开,里面的东西流了一地,是无数罕见的珍宝——黄金的,来自国王的珍藏,亮闪闪得让瑞雅短暂地失去了语言能力。
好,好多钱……它们是人丑心善的田螺姑娘吗?
“果然是深潜者。”按亮灯的佐伊蹲下身观察着它们的尸体,长着鳞片的灰青身体只有腹部是鱼肚般的雪白,脸部轮廓大致和人类相似,脸颊长着用来在水下呼吸的鳃,但已经被凶残的人类砍了下来,和几颗被打落的牙齿一样,凄惨地躺在地板上。
直勾勾地看着在灯光下更加诱人的黄金之山,瑞雅用意念捆住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