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内的崩塌, 只在刹那。
墙壁碎裂崩塌,地板摇晃,代码崩溃, 从房屋的裂缝中, 有漆黑的代码倾泻,螺旋式的上升。
尤那捏紧了手中的头绳和戒指,揣进口袋中,迅疾站起身。
她的目光在四周只扫过片刻, 就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不妙, 操控游戏系统的能力从埃尔伯特的手中让渡到瑞叶,现在瑞叶也已死,两次被转手的游戏基底,已经开始从深处崩塌。
游戏已经快要进入终端了。
如果不尽快将千秋凑齐,然后离开这个游戏的话,他完全缠绕着这个游戏的代码,就要和游戏一道陷入【erro】,崩溃停止运作。
她快步出了房间,抹了抹唇边刚才沾上的,属于瑞叶的血痕,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喂,涂蝉。”
走廊一路走一路崩塌,地板一直摇摇晃晃,掉落的水晶顶灯掀起灰尘,尤那拿手挡了挡, 一边向涂蝉搭话。
“你很擅长玩射击和动作类游戏吧?”
屏幕外的涂蝉的声音几乎在她出声的那一刻, 就迅速的做出了回应, “嗯!”
“那么,过会就需要你协助了。”
地板倾斜,尤那的脚步踉跄,撑住墙壁,墙壁上的挂画摇摇欲坠,两秒后掉落,崩碎的玻璃划过脚踝。
她快步跑回埃尔伯特的房间。
那里的坍塌最为严重,在她进入房间的后一秒,门框就倒了下来,天花板也开始崩塌,从柜子上折断掉落的木板已经将地面给埋了起来。
面前的只有废墟,不见奥特姆的身影。
哪怕是一向冷静的尤那,此刻也忍不住在心中骂了句粗话。
她迅速跑到废墟边,一大堆断裂的木材和墙壁废体之间,依旧能够感觉到不同的代码。
“你在里面吗?”她一边艰难的搬开坍塌下来的木板,一边大声的问,里面没有回答,但是感觉到废材微弱的动的动。
感谢这间房子由木材建成,感谢奥特姆的人设皮糙血厚。
尤那就差落下泪来了,迅速的清理障碍物,很快看到了奥特姆的脸。
血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他的睫毛微微颤抖,半晌睁开眼,看向她,那双微微涣散的金色眼睛竟然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原来,我早就见过你……”
不要搞得和临终遗言一样啊!
尤那的心一惊,加快了速度,试图拽出奥特姆。
奥特姆闭上了眼睛,他仿佛短暂的晕了过去,尤那赶紧呼叫涂蝉,让她帮忙清理旁边的废墟,她则专注的修改起奥特姆的状态,这样的情况下让他完全复原,也没有什么用,尤那指竭力的保持着他的生命状态。
至少,不要就这么死掉了。
奥特姆被她拽出来,又清醒了过来,仰面躺在地板上,健壮的胸膛起伏微弱,尤那正按住他的胸膛,试图恢复他胸口的一大道伤口,一双滚热的大手却悄无声息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尤那微微怔了怔,低下眼去看。
奥特姆正对着她微笑。
他喘了口气,开口,“蔷薇,你不用管我,赶紧走吧。”
尤那的手停了下来,认真看向他的脸。
奥特姆回视。
他的头上沾着灰尘,还有血缓缓的往下流,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艰难凝视着她的脸。
他是认真的。
明白这一点后,尤那差点被气笑了,他是为什么会觉得,她会丢下他跑?又是从哪里来的这样的牺牲性啊——
这副让人生气的脾气,倒真的和千秋一模一样!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呢?”奥特姆的微笑很温和,仿佛自己不是处于最难的境地内,“你看看周围吧。”
坍塌的房子,摇晃的地面。
他可不会把这剧烈的摇晃当成什么地震之类的,没见从缝隙中露出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吗。
没有见过,也无法理解的状况。
他还受了重伤,带着他只能增加许多负担。
从刚才尤那离开后,他就开始静静的思考,瑞叶,埃尔伯特,还有现在的状况,他想了许多,尽管没有想明白,也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了什么。
尤那大概是不与他一个世界的存在。
“你,大概是仙女吧。”他带着血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抬起,轻柔的落在她的脸颊上,穿过她落下的碎发。
被他捧住的这张脸是多么的精致,多么的小巧啊,几乎和他的手一样大。
那双注视着他的绿色眼睛,多么漂亮。
这是他第一眼看到时,就觉得受到了剧烈震动,无法挪开视线的脸啊。
“赶快离开,回到你该去的、安全的地方去吧。”
尤那久久的注视这他。
“你不害怕吗?”她问他,“这个世界快要毁灭了。”
对于游戏中的人来说,这就是世界末日。
他难道不想和她一起离开?或者说让她留下之类的。
奥特姆含笑摇了摇头。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
他虽然想不明白,却隐约的有这个意识,能够感觉到,许多事情的发展,在他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外。
在她离开之后,这个世界大概都会销毁,一切荡然无存。
而他只希望她能够安全。
所以别在这里在耽搁时间了,赶紧离开吧。
尤那没有说话。
四目相对间,空气沉寂了片刻,房子又是一震。
她终于明白瑞叶为什么这么嫉妒奥特姆了。
如果说瑞叶是千秋的卑劣面,承载了千秋的一切负面的话,那么奥特姆就是千秋所向往的,最完美的存在了。
简直就是美德plus版。
原本刚才他脱口而出什么,“早就见过你。”让她以为奥特姆已经恢复了千秋的记忆,现在看看,他还是那个他,完全没有一点觉醒的迹象。
她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奥特姆的手腕,“我怎么就不能那么带着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