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小少爷躬着脊背,鼻音浓厚地点点头,“嗯……嗯呜……”
“姜念。”
裴峥轻轻咬了口他的耳朵,“你总说你喜欢我,那你有想过要和我结婚吗。”
时雾梦呓着,恍恍惚惚间摇头。
裴峥眼底的绮色渐渐淡去。
他的嗓音淡淡的,“那这算什么喜欢。”
他竟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一场梦还是真实的,半睁着眼睛,眼神空空的望向前方。
这位小少爷的喜欢,是希望他呼之则来挥之即去,不顺心了可以打骂两句,遇到危险,需要他冲在最前面不顾自己安慰也要护住主人。
简而言之,是要他像小狗一样,对着他摇尾乞怜。
“你这样的人。”
裴峥的瞳仁里漆黑。
“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
裴峥咬牙切齿地说着狠话,可时雾哼唧一声,睡得迷迷糊糊地,蓦然间回手环抱住他。
怀抱温暖又娇柔,像是一片雪花融化在掌心。
裴峥眼底的戾气倏然尽数消磨,背脊僵住。
怀中人浑身都透着惫懒,漆黑如珍珠的瞳眸安静地半睁着,长长的睫毛如鸦羽一般。
“姜念?”
他没有回声。
“姜念,姜念。”
啪地一声,裴峥的小臂被拍了一下。
太吵了。
他不再出声。
沉默良久,明明是正牌男友,竟如同一个偷香窃玉的小贼,低下头,将那双眼皮一一轻吻。
漂亮的眼睛终于缓缓闭上。
裴峥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
久久都没有睡着。
***
时雾再醒来的时候,手上和身后的肿痛都已经消下去大半。
他不甘心,昨天疼得他感觉筋骨都要断了,可是竟然真的只是薄肿而已。
他看着已经只剩下一点红痕的掌心,还有微微有些胀痛的屁股,忽然之间似乎想起他昨天似乎做了春天的梦。
两颊一红——
登时抬脚一下把裴峥踢下了床去。
刚睡了才两个小时不到的裴峥一时不备,腰被这么猛地一踹,直接滚落下去。
“你,你这个点怎么还在这,不是要去抓鱼吗!”
时雾的喉咙还有些沙哑。
“现在有猪肉……”
“猪肉是我的,我不给你吃,你就不能吃!你想吃猪肉,拿鱼来换!”
时雾一时间也想不到要拿什么来‘合理’地报复对方,这么说的时候,声音都不高,怕被外面的人听了去,又说他欺负裴峥。
裴峥刚醒来,有点懵,摁着脑袋似乎也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发生的时候。
颀长的身躯慢慢站起,穿上外套。
“还疼不疼。”
这么一问,时雾两颊顿时更红了。
“我先给你再上一次药,就去抓鱼。”
因为右手还是有些肿痛,姜少爷又向来娇气得很,没法用筷子,本来用左手也可以抓点肉来吃,可是裴峥和宋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头一天打他的时候冷酷绝情,第二天喂饭又喂得殷勤。
“不吃。”
“裴峥没有抓到鲫鱼,我就不吃。”
先别说这河里抓鱼本来就难,他还指定了要鲫鱼。
那就是抓一天到晚,也未必能抓到一条啊。
宋重知道他是因为昨天的事情窝着火呢。
时雾是真的没什么胃口,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一下,睡一觉清醒过来以后,他只感觉到巨大的羞耻感和丢人,昨天晚上他应该就算被打死都不喊一声的,哭得满院子都听见,真是太丢人了。
他期待着自己是那些战争片里宁死不屈的铁血战士。
可原来,是一巴掌就能打哭的薄血小脆皮。
“好了,要吃点,不然要饿坏了。”除了昨晚吃了顿饱的,今早和现在快中午了,时雾都没吃什么东西,宋重知道他最爱吃肉,特地蒸了一碗鲜嫩前腿肉来,撕成一缕一缕的让赵灵煮成了粥,“很香的,你闻一闻。”
时雾见人来哄自己,一副做小伏低的态度。
一瞬间那种张扬的底气就回来了。
宋重退了一步,他立刻就要进一尺,以彰显他姜家少爷的赫赫威风。
一时间,恼怒加上身体上的疼痛让他重拾了昔日的小脾气,猛地一把将宋重手里的粥打落。
“我说不吃就不吃!你聋了吗!”
哐当一声,热粥砸了一地。
时雾也没想到连粥带碗的会一起碎了,被那声音吓一跳。
宋重裤子上都被溅上一点粥,脚背都被烫到了,他默默地拿毛巾擦去,脱了袜子,时雾看到他脚背都红了一片。
时雾不敢看他,只敢用余光瞟着他的脸色。
心却咚咚咚地跳动起来。
“你知道现在肉和米有多难得吗,嗯?”
好在宋重这次好像没有要发脾气打人的意思,只低头收拾了一下碎瓷片,又亲自拿了抹布来一点点把脏兮兮的地面都收拾好了。
还在和他讲道理。
“就这一碗,我都是多加了一份肉丝在你碗底的。”
宋重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想起昨天裴峥说他看到自己都睡不着,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我把我的符纸多给你一张好不好。”
宋重终于松口了。
虽然挨了顿打。
但现在他可以和别人不一样,他可以多拿一张符纸,这本来是很开心的事情。
时雾依然没有给他好脸色。
但是也没再回呛他。
宋重见有效,坐在床边,谆谆然道。
“你不能去用身份去压别人,去向裴峥,或者是其他根本无力自保的人要符纸。”
“后天晚上,就是朔月之夜。这地方阴气极重,朔月夜会达到巅峰,很多鬼混恶煞都会冒出头来,所以我必须为那天都准备一些符纸。之前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太过于担心,你放心,我一定会保证你们每个人都安全地,顺利地走出这个村庄好吗。所以,不要捣乱,不要去抢别人的,没有说鬼来了就让你去死,我不会让你死。”
收手时,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