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冰霜里的寒梅。
始终透着诱人的清香。
让人一看到就忍不住想要将他抱在怀里,温暖他的身躯,温养他的魂魄,让他不必再吃丁点的苦楚。
魔尊眼神渐暗。
如今这般姿态,也是跟记忆里那人学的吗。
他倒是会拿捏,他倒是会扮演!
渐渐地,心火再次上涌。
“你倒是和清衡一早便谈好了应对之词。”
魔尊不信他的话,“你搜的若是清衡的魂魄,你怎么会拥有他的全部记忆!”
“我没有……他的全部记忆。”
“你还敢撒谎,若是没有,那灵露羹你怎么做的,那阵法你怎么画的,还有,你怎么会与他如此——”
魔尊话头猛地顿住,如鲠在喉,又再说不出。
“灵露羹……做起来,不难。我一看就会……阵法,仙君教过我很多次……我……”
“呵。”
魔尊陡然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拉拽着几乎跌倒在地上,掀起一片冰尘,“你那次在上重天就是学这些是吧,你和清衡早就苟且,你怎么求着他帮你的,哭吗,怎么哭,抓着他的袖子告诉他你在魔界吃尽了苦头?他竟愿意收你去上重天,这可中你意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早就不想在魔界呆了,你——”
时雾很轻很轻地咳嗽起来。
眼睛很缓慢地眨了眨,“尊上,说慢些,我……听不清……”
“这里太冷了……”
魔尊的手渐渐松开。
他是被冻得五感迟钝了么。
是啊,他的法力向来微弱得很,可偏偏喜欢自讨苦吃。
魔尊抿了抿嘴,这一次,想要弯下腰去。
陡然间又迟疑,沉默半晌,指节始终僵硬地弯曲着。
他又慢慢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只仙鹿,良久,眼底鎏金的光芒渐渐暗沉。
“你像上次一样,在这里给本尊装可怜是不是。”
他冷漠道,“你以为你装出这么一副样子,本尊就会把你放出去,让你再跑一次?!”
“那你……要如何……”
魔尊稍稍想了想,眼皮倏然抬起。
从怀中再次将那‘梦盅’法器拿出来,放在时雾手里。
“如今,你和清衡都说,你搜的是他的魂魄,根本没看到本尊爱人的全部记忆。这事儿,只要你们俩口径一致,本尊根本无从查证,除非……”
时雾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手中的法器。
紧接着,迟钝地眼底仿佛有些不敢置信一般,看向魔尊。
“你让本尊‘搜魂’。”
他果然是这么打算的。
时雾握着那件法器,不敢相信,他竟如此狠心。
他如今法力地位,还受着伤,仙元刚刚才被惊动过,鹿角也险些被折断。
在这种时候,再被这种魔族法器攫取修为的话。
他的法力一定会全部溃散的。
他竟,这般狠心。
魔尊观察着他的神色,只想看出里面有没有心虚,慌张,亦或者动摇。
可那人眼眶发红,将唇珠抿得紧紧的,始终不置一词。
方才,连修为强盛地清衡都没答应搜魂,不敢赌这一把。
这弱小的小鹿,和他的法力完全是云泥之别。
他只怕一听这个,就要吓得发抖,哭着求饶了吧。
毕竟,被法器吸取法力到仙元亏损,可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清衡不敢赌,他一个低微小仙,更不敢。
“哼,若……”
“那你搜吧。”
魔尊眼神怔忪。
时雾脸色苍白着,将手中法器再一次放在了魔尊的掌心里。
他的指尖,真的已经冷得如霜雪一般。
刹那间,魔尊心头竟然迸发出些许痛感。
这次好像是真的。
怀中这只小鹿,好像的确被这霜雪冻得太难受了。
时雾缓缓抬眸,“搜魂……过后,你发现我没说谎,是不是就可以放我……离开这里了。”
魔尊眼底的动摇又重归寂静,他审视着眼前的小鹿。
是苦肉计吗。
他自认为可以威胁自己,拿捏自己是不是。
他料定自己舍不得下手。
觉得只要他装一装可怜,自己就会怜惜他,就会舍不得他受伤,就会恨不得立刻抱着他从这寒牢里彻底离开——
魔尊眼神几番变化。
却被对方清浅地两个字打断。
时雾:“搜吧。”
年轻的魔尊站定在原处,没有接过时雾手中的法器。
竟像是一座被霜雪冻住的石雕。
不知该如何。
“你……”魔尊道,“你可知,若本尊搜你的魂,你……”
他的身体,根本经不起任何一次搜魂,他方才也不过是试探而已。
“我知道,仙元……亏损,罢了……无妨。”
“你,你……只有亲自搜过了,才会……信我,才会放我离开魔界。”
魔尊眼底的光芒渐渐凝结。
离开。
原来是这样。
你只想离开魔界,离开这里,离开我身边!
他刚刚听说了清衡愿意带他回上重天。
他就宁愿毁了自己的仙元不要,也想要和清衡走是不是!
说到底。
谁能给你仙草,你就愿意跟着谁!
魔尊冷着声音,“你是本尊现在追查心上人唯一的线索,放掉你,你想得美。”
果然是一只薄情寡义,唯利是图的仙鹿。
看着时雾略带薄怒的眼神。
魔尊声音冷硬无比。
“你想走,可以啊。”
“让清衡,拿本尊妻子来换。”
这只仙鹿的眼神,彻底暗淡下去。
说来说去,还是为‘他’。
“交不出人来,谁也带不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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