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程家哥哥失望,时雾像很多富家子弟一样,在二十岁左右的时候开始自己和朋友们“创业”试试水,展现展现个人能力。
可时雾就是个草包,所谓的创业,一直在亏。
他又不肯承认自己没有做生意天赋,拿自己的私房钱填补着也要维持。
程谨深以为他最近做的珠宝品牌有起色,又听说他住院了几天,旁边的管家不停吹耳边风,说小少爷治病多么多么脆弱,可怜,劝着大少爷怎么也得哄哄他。
程谨深不耐烦地摁了摁眉心,终于主动邀请他回老宅共进晚餐。
“听说你那个公司办的不错。”
程谨深吃饭的样子矜持又斯文,浑身上下散发着严苛的气质,从十年前父母去世后,他一路来披荆斩棘独自把控住程家产业,纵横商场多年。
当然不是吃素的。
程谨深将眼镜取下,一双锐利的眸子毫无遮挡地望向时雾,就像两道钢针刺入他的背脊。
“我就知道,程家人,没有一个是废物。”
时雾眼神看上去略有些心虚:如果让哥哥知道创业一直在亏钱,哥哥一定会现在就放下筷子转身离开。
不能让那个小珠宝品牌垮台,就算贴再多钱,也得干下去。
时雾垂着头,过了很久才拿起刀叉。像是一只囤食的小仓鼠终于开始慢慢将碟子里那些菜挑挑拣拣地吃起来。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会挑出一部分不爱吃的放在旁边,只吃自己喜欢的。
喝东西的时候,也不爱喝辛辣的酒和气泡水,而是更偏好香醇的鲜奶。
程谨深微微眯眼:从前,只要是他让管家夹给时雾的菜,倒的酒,他都是一样不落地全都吃掉喝掉。
这个弟弟虽然在外面出了名地张狂,可在家里,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什么时候也会挑食了。
程谨深嘴角微微一勾,试探着让管家再夹一点西芹过去。
时雾果然又挑了出来。
旁边的管家看出来了,想提醒两句,却被程谨深目光警告后保持缄默。
时雾吃他自己选的食物时,抿着唇珠咀嚼的动作活色生香。
程谨深也不出声,手指撑着眉尾,就这样看着他吃。牛奶不够了还给了管家一个眼神给他添上。自己反而很久都没有动筷。
直到这弟弟吃饱了,程谨深才说:“有段时间没见,你好像有些变化。看来是长大了些。”
哥哥居然也会夸奖他。
时雾错愕地抬起头,竟像有些感动,点了点头,“是吗。”
他推开那杯牛奶,让管家给他倒了一杯酒,“光顾着吃,还没敬哥哥。”说完了一整杯都喝下去,再投给他一个微末的笑容。
程谨深却只端起桌前的酒,喝了一小口。
时雾长着一双十分漂亮的狐狸眼。因为刚刚回家沐浴过的原因,额前的刘海没有全干,小巧的鼻尖和圆润的眼睛衬得整个人软乎乎的。
像是抹上新鲜奶油的蛋糕。
看来管家说得没错。
一场大病后,时雾果然比以前看着更温顺可怜一些。
好歹顺眼不少。
他记得以前时雾没有那么瘦,脖子细长得如骄矜的小天鹅,优雅又脆弱。
程谨深看着心情不错,不由得松了松袖扣,“对了,你的珠宝公司也不错,所以这次回来,你如果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和我说。”
豪门家庭不是没有寻常人家的关爱,只是这种关爱,是需要拿东西换取的。
时雾犹豫了一下,“我想要……公司股份。”
程谨深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不是说了么,等你大学毕业就给你。”
时雾绞尽脑汁,端着一副热忱样子,眼睛都亮晶晶的:“可是,我想尽快进公司帮帮哥哥。”
程谨深不吃这套,冷哼一声,“帮我?”你不给我添麻烦,就已经是帮我了。
那小子很快眼神暗淡下去。
垂着眸子,好像吃什么都没了胃口,半天不动筷子。
怎么这么委屈。
时雾不吃了,程谨深又有些不满意。
已经够瘦了,再不吃饱,是要把自己饿成一块干巴巴的排骨吗。
他记得以前的弟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只会撒泼,找佣人管家撒火。
不会这样一副眼巴巴失落的模样。
“京郊那套新盖的别墅,我划到你名下吧。”
程谨深端起酒杯,慢慢地抿了一小口,“如果你的珠宝公司能办的不错,学校成绩也能好看点,你说的事情,我也会考虑的。”
时.拜金.雾眸子瞬间亮起,十分灵动,“谢谢哥哥!”
……
“你吃吃这个,也很好吃的。”
“你别担心钱,这顿我请客。”
这是时雾第五次请许沉去高级餐厅吃饭了。
自从上次许沉“救”了他的命后,时雾好像开始莫名巴结起许沉来。给许沉点了好多饭菜,最近三个月,他给许沉降了房租不说,而且经常邀请许沉出来吃饭。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反复无常,毫无定性。
许沉完全不明白这位家境优渥的小少爷到底在想什么。
餐桌前的时雾眼睛亮闪闪的,耳边叮当几串耳饰晃晃悠悠,显得他轮廓圆润可爱,“怎么样,很好吃对不对。”
许沉没动刀叉。
他看着时雾吃东西的样子,倒是举止相当得体,和他毛毛躁躁的个性差很多。
吃相很不错,咀嚼的时候不会发出声音。不贪多,从盘子里最靠近的地方开始一点点切,低头将食物送进嘴里的动作看上去也非常乖巧。
一抬眼,发觉许沉还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瞪了对方一眼,“干嘛,不吃?”
咯噔一声放下银叉,变脸如翻书,“你这是不给我程哥面子啊。”
有点儿机灵劲。
但不多。
而且,这刘海实在是有些画蛇添足了。
许沉收回目光,终于吃了一小口,“程谨言,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