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就是柯勒。
那是高压水流制造的痕迹。
她甚至现在就能划出一道类似的。
已知的信息前后联系,倒像是这么一回事:有个相传已经死去的邪神用镇物将太阳困住,柯勒机缘巧合下拔除了其中一个镇物,很快就被其实还活着的邪神发现。这个邪神强行将柯勒困住,两人激斗之后,很可能是同归于尽。
现在的五显神是柯勒死后堕化成邪祟。
但是……很奇怪啊。
柯勒在拔除镇物之后,显然回到了石碑那里,并且留下了胜利打卡,还绘制了地形图。
这么悠哉游哉,他那时肯定没发现附近有什么邪神。
按正常逻辑走,柯勒此时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就算此时邪神忽然出现,两个人打了起来,打斗的痕迹应该从石碑到法阵,沿途全是。
怎么会只集中在法阵那里呢?
而且,以柯勒的无限定性质,那个邪神得强大到什么地步,才能将柯勒耗死呢?有这样的力量,那个邪神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柯勒毁掉镇物才出手呢?
万铱回想起刚才山洞口那个破损的终端手环。
她决定换一条思路。
仇衍一定来过这附近,万铱甚至认为他进过这个山洞。
只看确定的事实:仇衍来过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他的终端手环破损掉落,仇衍离开了这里,并且完全不记得自己来过这里。
也就是说,这山洞里的邪神一定可以在人的记忆、乃至思想上动手脚。
确定了这一点,万铱感觉脑内的迷雾逐渐散去,零落的碎片在雾后现出了真容。
铜绿山山门外的场子已经清出来了。
最开始,铜绿山的山民们还不愿走的,他们盲目信赖五显神的力量,认为五显神出手之后,胜利将会以摧枯拉朽之势倒向自己这一方。
结果非但没有如此,五显神还在相持中逐渐显出了败相。
铜绿山中有很多人是行商,走南闯北,也见过无数风土人情,知道其他地方都不搞血祭这套,最夸张、规格最高的祭祀也不过是为神明娶妻,给神明献上本族见过的最好的姑娘。
但是血祭还是在铜绿山推行了许多年。
这完全是因为五显神足够强,它的名字可以庇佑自己的信众在百里之外的土地上行走而不被侵害。
利益足够大,人就可以抹掉自己的良知。
但是一旦利益不如之前,昧着良心做决定的人可不会有什么忠诚可言。
眼看五显神稍落下风,人群中立刻有人承受不了,往山下逃窜而去——他显然不再相信自己的神明能保护自己,决定抓紧时间赶快逃命。
有人带了头,人群立刻一片哗然,许多人——尤其是方才被作为祭品点过名的家庭,立刻跟着他逃离此地。
随着人群的溃逃,五显神的败相更加明显。
在这个时空气泡里,祭司们基本全是冠冕序列无限定者,她们的信仰真的有力量——甚至可以将一个木制的雕像塑造为邪神。
自然,在心中无数遍地认知“五显神是强大的”,可以为自己的神明增添力量。
可一旦这个念头溃散……
仇衍不喜欢低估自己的敌人。所以他发现对手五显神的力量显著地降下去一截之后,第一反应是对面是不是故意卖破绽诱导他下死手。
于是他立刻谨慎起来,攻势略加收敛。
可是没想到,五显神刚有了些许喘息的机会,立刻毫不留情调转矛头,用洪水将山路上四散溃逃的信众给横扫出去,任他们从高崖坠落,摔得血肉模糊。
仇衍还真没见过这种情况。
两边的神明斗法,一般也会注意不波及普通人。
可就算是邪神,也是朝“对方的信众”,而不是“自己的信众”下手。
是在报复信众们对它没有绝对的虔诚吗?
仇衍不是很理解。不过他今天已经见了很多不能理解的事情了,他现在只想把眼前这个奇怪的邪神给收拾了,然后去找万铱。
为了防止五显神在屠戮自己信众的时候,不小心误伤到不知道在哪的万铱,仇衍还是决定速战速决。
这么下定决心之后,仇衍的攻击更加大开大合。
五显神似乎是感受到了如影随形的决绝杀意,当即撤身,往山门后逃去。
它逃得太仓皇,哪怕朱鹭一脸“想杀就杀,懒得反抗,累了”靠在树边,它一抬手就能将这个“擅闯山门”的人给杀掉,它也没敢停,怕一停下来死的不只是朱鹭。
仇衍其实已经可以故技重施,用对付朱鹭的招数对付五显神,但是这么轰过去,五显神固然逃不了,但是朱鹭也逃不开。
他还要向朱鹭问明白万铱的下落,朱鹭暂时得活着。
五显神速度飞快,它的身体变幻成流水,从林中穿梭而过。
仇衍追了过去,见自己已经和朱鹭拉开足够距离,指间立刻聚出流转的耀眼光芒。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看见仇衍了,唯一能用目光注视他的也即将死在他手里,他感觉到了不被注视的安全。
电流不再依托云层摩擦才能出现,而是凭空出现在了林中,随心所欲地在不同的能量形态之间切换,仿佛有自主意识一般,封住了所有可供逃离的方向。
电流,是仇衍对自己无限定的第一印象。即使后来他意识到自己的无限定并不止于此,他也依旧常常仅用闪电来隐藏自己的实力。
电与磁是一体的。
强大的磁力场不仅能在瞬间制造出永燃不灭的火焰,也不仅能将空气加速成炽热的等离子体。
只要磁场足够强大,无机质的岩石也可以被磁化,变成他的工具。
仇衍看着那个狼狈的身影在电流的拦截阻击下四处逃窜,指尖微动,顷刻之间,突刺而起的岩石就已经贯穿了五显神的身体,将它木质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