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人选方面,康熙心里也隐约决定了下来,他对顾凝宸说道:“平三藩之后,有些士兵伤得厉害,虽然没危及性命,粗重功夫却是做不了。”
这些人不能担担抬抬,做太累的工作,但是修理和调试时钟这个不累人,只需要细心就能胜任。
士兵大多出身不怎么好,不然也不会去战场拼命,就为了能拼上一把。
要是能拼到军功,自己就能往上走一走。
如果运气不好,在战场上人没了,家里人也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抚恤金,让日子好过一些。
可是人没死,却半死不活,不能做重活,等于是家里的负担,很多士兵也没了活头。
要是不能安排好这些人,以后如果再次有战事,谁又愿意挺身而出呢?
顾凝宸倒是十分赞同道:“皇上考虑得周到,士兵们能有个营生,甚至还是个不好取代的好营生,又不会累着自己,就挺好的。”
而且物以稀为贵,技术人才就更稀少了,能修理和调试时钟的人如今就是香饽饽。
她就提议道:“这些士兵集中起来学习,学会后出师,这价钱可不能太低了。时钟的价格摆在那里,低不到哪里去,要他们费心思调试和修理好,价钱却很低廉,那就太吃亏了。”
康熙笑着点头道:“不错,这价钱得统一起来才是,别是叫老实人吃亏了。”
士兵大多老实巴交,识字的也不多,买时钟的却非富即贵,很容易被他们忽悠了去。
康熙拿出京城的地图,打算在京郊的地方办这么一所学习修理时钟的学院。
平三藩受伤的士兵自然是优先入学,他们有些在京城,有些却在京城之外的地方,得让兵部想办法告知这些士兵才是。
兵部接到康熙的旨意,立刻就拿出士兵的名单来。
按照祖籍远近,让驿站的人一个个去传口信。
毕竟这些士兵都不识字,如果送信过去,他们也认不出来,甚至同乡里很可能都找不出一个能帮忙读信之人,还不如直接让人带的口信。
带的口信也简单,寥寥几句,让人能记得住,不至于文绉绉的让士兵听得也迷糊了。
士兵原本在家里就满心愧疚,觉得拖累了家人。
有的一个劲接过不少活,可惜第二天就累病了,反而又要花费银钱去看病抓药,再也不敢动,感觉他就跟废人一样。
有些士兵想不开,琢磨着要不去后山找个安静的地方就此了结残生。
恰逢送口信的人来了,跟士兵一说,后者不可置信,反复问了两遍,怀疑自己听错了。
送口信的人十分有耐心,因为遇上好几家都是如此,他也能明白士兵的心情,毕竟他刚接到口信的时候也是诧异不已。
他笑着提醒道:“尽快启程过去,越早到那边,也就越早能学起来。早早出师,这挣的银钱不比账房先生来得少。”
这话让士兵咧嘴跟着笑了起来,许久没笑过,他还感觉嘴角有点疼,却依旧笑得傻兮兮的。
送信是驿站的人,就绝不会说谎忽悠人。
士兵二话不说就收拾好东西,交代好家里就出发去京城了。
驿站从近到远来送口信,所以就近的士兵来得很快,远的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到。
学院是京郊一处空置的院子,原本是用来做新工坊的,暂时就挪用了。
这跟工坊一样,前面是学习的地方,还有不少时钟被送过来,回头就能试着动手修理。
没有实践过,自然不可能真的会修,光嘴上说说不可能修理得好。
后边就是住人的地方,依旧是大通铺,连着厨房的火炕,冬日住着尤为暖和。
士兵们大多受伤,下雨下雪刮风的时候都会疼。
尤其天冷的时候,家里穷还得省着点柴火,一家子勉强烤火,彼此冷得直哆嗦。
他们就感觉寒气像是钻进骨头里面,疼得让人受不了。
如今好了,有了暖和的火炕,士兵身上的旧伤都没那么疼,舒服了很多。
这么好的地方,还包吃包住,士兵们都很感激,开课的时候一个个干劲十足,竖起耳朵来努力听课。
不识字他们就反复念叨背下来,瞪大眼看对方的操作,生怕漏掉了一点。
给士兵上课的是隔壁时钟工坊的匠人,他们对时钟最为熟悉,首先要给士兵普及的,就是时钟的构造。
没有谁比亲手做时钟的匠人更清楚每个配件在哪里,哪个地方容易出问题也能一一指出来。
工匠们也是穷苦出身,很明白这些保家卫国的士兵们身上有旧伤又不识字,找不到什么好活计,除了拖累家里之外就跟废人差不多。
如今得了这么个好差事,工匠也努力教导,掰开来揉碎了来说。
谁要听不懂,他们就耐心再说一遍。
又把很多半成品的时钟拿过来,指着说,能亲眼看见就更直观,记忆更深一点。
陆陆续续有士兵赶过来,先前来的人都会热情跟后边的战友说说这里有多好,上课不辛苦,工匠又耐心,能学到很多东西。
至于实在学不会修理钟表的,康熙也给了士兵一个退路,就是留在时钟工坊里面当学徒。
银钱不如修理工多,但是也不算少,是个正经活计,不至于士兵学不会就什么都没有,白跑一趟,好歹总有个营生。
不过能当修理工多挣钱,士兵们自然更努力。
不少八旗人家也动心,想把家里半大小子送过来学一学,也能多个手艺,以后就不怕过不下去了。
只是这事禀报上来,康熙按下后没答应,短时间内也没打算应下此事。
一来士兵们都是查过身份,身上还带着编号,绝不会有问题。
但是外边进来的人,谁知道有没问题,会不会偷了钟表内部结构图流出去,便宜了别人?
如今钟表算是国库最大的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