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策称病,人却在精气充足的在校场练武。
为了让将军早作准备,亲卫急切前来通报。
没想到谢信行事如此霸道蛮横。
林策眼中闪过不悦的幽锐锋光,一言不发一边脱着外袍一边大步赶往卧房。
追星抢在逐月之前接过他扔下的衣袍,紧紧跟在他身后。
中庭大道上,谢相信步而行,一路悠哉地东张西望。
仿佛他是被将军府的主人热忱邀请的贵客,而非不请自入的擅闯者。
两个亲卫额头渗着冷汗无可奈何跟在他身后,想拦又不敢拦,还得硬着头皮回答他的问题。
谢信嘴角挂着玩味笑意,气势咄咄逼人:“右边的大道通向何处?”
“这边通往侧院。如今分给我们这些亲兵居住。”
“左边呢?”
“一样,将军带回来的人,一个院子住不下。”
谢信又侧头看向通往东边的岔路:“这里呢?”
“这里通往校场。”
“校场?”
亲卫解释:“一处宽阔坪地,只用沙土石板铺平地上,未建屋舍。作为将军日常习武练箭之用。”
谢信饶有兴致扬了扬嘴,似乎兴趣极大。
他又笑问:“将军夫人和妾室们居于何处?”
“回丞相大人,”饶是身经百战的老兵,都被谢信一身凛冽威势惊出几滴冷汗,“将军并未娶妻。”
“侧室和宠妾呢?”
“也没有。”亲兵顶着笑里藏刀的目光,朝这位权倾朝野的年轻丞相交代,“将军未娶妻未纳妾,府中连侍女都没有。”
“唯一的女子,是将军的一个贴身侍卫。”
“贴身侍卫。”谢信弯着清秀的眼梢,重复了一遍,将“贴身”二字咬的略重。
他沿着主道,将四方岔路逐一问过,很快走到将军府主院的卧房前。
“大人,”亲卫竭力阻止,“将军卧病在床……”
“我知道。”谢信轻嗤,“所以本相不是亲自探病来了吗。”
他不顾亲卫的口头劝阻,径直推开房门,不请自入。
卧室宽敞明亮,家具摆件不多,却都是昂贵木料,别有一种矜贵和风雅。
林策穿着白绸里衣,气势傲然靠坐在床头,冷冷笑了一声:“末将多谢丞相前来探望。”
谢信顾左右而言他:“此间宅邸,乃三年多以前,宣武陛下亲自命人建造,所有家具如何摆放,全由陛下亲自负责。”
“当时府邸的设计图,御史大夫还曾呈给谢某过目。”
“三公九卿们都认为,镇北大将军常驻朔方,少有回京的时候,何须大兴土木,建造一座最高规制,却常年空置的豪华府邸,岂不浪费民脂民膏?”
“为此,陛下和公卿们争论过多次。”
“陛下固执己见,执意要修建这座镇北将军府。陛下的理由,林大将军驱逐北燕,功高难书,一定得在京城修建这么一所府邸,彰显其功绩,也向百官昭示皇恩浩荡。”
谢信叹笑一声:“陛下少有如此令人不解的举动,但他态度极其坚定,谢某只能代他说服满朝公卿。”
“只是大家不免感叹,花重金建造一座无人居住的豪华府邸,甚是浪费。”
“好在,”他看向林策,一双清隽笑眼闪着锋芒,“如今林大将军回京,空置多年的府邸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谢某是不是该称赞一句,陛下当年堪称有先见之明。”
林策冷然看着他,听他长篇大论,自己一言不发。
谢信嘴角翘得更高,迈着长腿走向床榻方向。
追星一个跨步拦在他身前,林策适时道:“末将有病再身,怕渡了病气给谢相,还望谢相勿要靠近。”
谢信眉目清秀,朝堂上着文官的玄色朝服,一身书卷气息。
今日他换了一身交领常服,做文士打扮,腰间却挂着一把三尺长剑。
钟鸣鼎食之家的公子,从小习文尚武,出身尊贵的文士腰佩长剑不算稀奇。
但文臣和真正的武将,气势全然不同,功夫更是差了一截。
谢信双眸含笑,笑里藏刀,和追星对歭时,高昂的意气丝毫不落下风,俨然一个武艺高强的剑客,而非白面书生。
“谢某特意前来探病,自是看得越清楚越好,即便被将军渡点病气又何妨。若谢某因此生病,和将军一样卧病在床,也不失为一件肝胆相照的美谈。”
微弯的笑眼暗藏着幽锐,越过追星的肩膀直直投向三步之外的林策,仿佛要透过那张麒麟鬼面,将人看穿。
“何况谢某今日前来,正是为了给将军带来药到病除的灵药。”
面具后绝艳的双眸同他对视,语气漠不经心:“不知谢相有何良药?”
“明日谢某在青竹院开设一场私宴,有请将军前往一叙。”
“末将这不生着病……”
谢信:“明日的宴席,谢某另外还宴请了几位身份尊贵的人间龙凤,其中,自然包括淮王。”
他哼笑出了声:“如何,这可是能即刻治好林大将军的灵丹妙药?”
林策双眸微缩静静看了他半晌,随后也扬起精妙唇线:“多谢谢相赠药。明日末将一定前往。”
“既如此,谢某明日在青竹院倒屣相迎林大将军。”
谢信心满意足,告辞离去。
人一走,逐月轻啐了一口:“一个阴阳怪气死太监,一个绵里藏针笑面虎,京城里怎么全是这种阴险狡诈的妖魔鬼怪。”
“比狗脾气的追星还令人火大。”
狗脾气的追星恨恨盯了她一眼,懒得理会,只问林策道:“将军,你明日打算出席?”
“他邀请了周则意,说不定还有其他几位龙子皇孙。”林策冷笑,“想要稳坐龙椅,谢家的支持必不可少的。我若不去,他必会朝群臣直言,周则意不配当这个皇帝。”
“一旦他出言反对,三公九卿们必然看他脸色,周则意登帝的机会,更加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