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摇晃着撑起身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手捂着嘴,低头皱紧眉心面露嫌恶,压抑的干呕声闷在掌心里,脚步磕绊不稳地向卫生间走去。
“奏,你怎么了?”意识到双腿瘫痪的效果已经结束,这是又出现了一个效果不明的新症状,两个少年露出担心神色,快步走到身形微晃的少年身边。
神宫寺奏对他们伸来的手视若无睹,思绪还沉浸在自己虚妄的幻想之中,打开卫生间的门便撑在洗手台前。
他感到恶心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双手在触感冰冷的洗手台按得指节泛白,镜子中的面容惨白,消瘦的脊背向下躬起,随着呼吸颤抖痉挛,仿佛要将自己腐烂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五条悟不忍心看他这么难受,走到少年身边在那单薄的脊背上轻轻拍抚。
夏油杰在一旁扶着少年的手臂,目光晦涩地看着对方因压抑而泛红的眼眶,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在病因不明的情况下却都显得苍白无力。
神宫寺奏没有任由自己被这种强烈的负面情绪裹挟,强行让自己接受了内脏腐烂的事实,打开水龙头捧起清水清洗脸庞。
少年的额发和纤长睫毛不可避免地被水浸湿,清洗了几次后抬起头,水珠顺着面颊滑落,最后缀在下巴底部。
“奏,你感觉怎么样?”五条悟把他额前有些凌乱的湿发拨开,用自己干燥温热的手擦去他脸上的水痕。
神宫寺奏知道自己处于什么状态,但当他感受到五条悟温热的抚摸时,莫名产生了排斥心理。
他是冰冷的尸体,对方是正常的活人,这么做不会觉得恶心吗?
这么想着,神宫寺奏后退一步躲开五条悟的手,低下头将手按在自己的腹部,依然觉得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的内脏好像都腐坏消失了……”神宫寺奏把自己的感受告诉了他们。
五条悟第一反应这是一种心理层面的病症,如果只是有这种幻想的话,或许对少年的危害并不是很大。
“没有,你的身体很完整,没有腐坏更没有缺失,只是生病了而已。”夏油杰握住少年放在腹部的手,想让对方原来的想法减淡些。
神宫寺奏压下再次冒出的他和二人不一样的念头,低声对自己说道:“对……我只是生病了。”
他在二人的陪同下走回办公桌前,只要忽略掉自己是活死人的想法,重新进入工作状态还是并不困难。
当精神专注于自身以外的事上时,神宫寺奏感觉要好受很多。
在这期间,两个少年在手机上查询了神宫寺奏现在情况所对应的病症,了解过后不由露出忧虑神色。
若是对方在这种消极负面的精神影响下度过一个月,到时候怕是会被折腾得不成样子,然而他们也不清楚这种因为代价而赋予的病症是否可以通过医疗手段减轻,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应该试试……
在禅院甚尔过来接神宫寺奏回家时,少年完成工作后一直神情恹恹的,夏油杰和五条悟随即向他描述了对方现在的状况,这让禅院甚尔的面色再度沉凝下来。
他为了让少年减少控制的傀儡数量,在咒术局进行了一次清理,部分傀儡干员被调离,安排忠心于他的人填补,神宫寺奏也主动放弃了这些棋子。
现在看来他做得还不够,不只是他,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急切地想要顶替了少年的工作,让对方再无使用术式的机会。
他们打算先让禅院甚尔带少年回去观察情况,实在不行就尝试药物治疗,看看能不能缓解症状,若是不行,这一个月只能靠对方自己撑过来了。
神宫寺奏这次可以自己走,可能是一个月没有走过路,也可能是科塔尔综合征带来的心理影响,他的脚步稍显僵硬,每一步都像是从泥沼中抬起深陷其中的脚一般,身形挺直却显得不甚自然。
就像个……活死人……
禅院甚尔挥散这个让人不适的想法,坐上车后像之前一样向少年汇报近日的工作,一切都在向着他们期盼的未来发展,少年很快就可以将重担卸下了。
“嗯……”精神状态不佳的神宫寺奏给予了较为平淡的回应,他突然很想去樱花墓园看信介。
他们现在也算是“同类”了吧,从目前进度来看,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安心离开了。
到了那时候,他想要安睡在信介旁边……
接到惠一同坐车回家后,惠发现神宫寺奏的腿已经好了,高兴地弯起了眉眼。
神宫寺奏面对男孩的时候,即使再没有精力笑出来,也控制着脸上的肌肉勾起嘴角,专注地听对方讲述今天的收获。
惠对于银发少年有些不太自然的微笑并没觉得太奇怪,他以为对方只是工作太累了,讲完自己的事之后,就软下声音让少年注意身体。
神宫寺奏回应了一声,想要抬手摸一下惠的头发,却迟疑了一瞬,最后还是僵硬地放在身侧没有动作。
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散发着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