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家主商议的结果是不欢而散,在神宫寺奏准备离开的时候,家主再次用枯木般无生机的嗓音说道:“我知道这些年你作为神子并不容易,但这件事绝不能意气用事。”
神宫寺奏听到这话就知道说再多也没用了,背对着家主沉默了片刻,挺拔的背影像是抹上了几分落寞,“我要如何才能得到您的信任呢?”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奏,不然我岂会毫无保留地将祭司一职传与你,但眼下的情况并不容许我们冒险。”
“那便让我独自承担后果,这样您放心了吗?”神宫寺奏侧过头,红衣似火,衣摆随风蹁跹,宛若即将独自飞去远方的火凤。
家主心下一惊,厉声喝道:“胡闹!”
说完咳嗽一声,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这几日你专心炼化那些咒灵,宿傩的事也不要忘了,这事我会请天元大人帮忙。”
没听到回应,家主眉心一皱,“奏,你听明白了吗?”
“父亲,恕我愚钝,无法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话音一落,银发少年抬脚走出房间,徒留家主一人面色阴沉。
没想到他耗尽心神培养的神子竟然如此不受掌控,绝对不能就这样让他的半生心血付之一炬!
神子……只要听话就足够了。
【嘀——恨意值+6】
【当前恨意值:16】
走在廊下的银发少年听到提示音反而笑了,这父子关系得多塑料,才会这么恨呢?
不过他可不会乖乖地引颈受戮,你若不仁,也别怪他不义。
……
隔天,宿傩明显感觉到神宫寺奏回来后心情不悦,但这和他肯定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他也就当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遭遇人生的第一场劫难,他的炼狱马上就要到来了。
神宫寺奏让他暂时不用去仓库干活,把人带到后山的空地开始自己的教学。
“你可知什么是诅咒?”神宫寺奏问道。
宿傩没有具体了解过,只是有粗略的感觉,“是那些怪物?”
神宫寺奏没有否定他的答案,继续说:“任何负面情绪都会催生诅咒,诅咒凝聚成具体形态,会诞生咒灵。”
“你的存在也有诅咒的因素。”
宿傩不自觉地将四肢拳头都攥紧,拧眉问道:“那我……是人类还是咒灵?”
神宫寺奏瞥他一眼,“万物都可以是咒,你是什么取决于你想要成为什么。你只不过生来受到诅咒影响,天生就具备体量磅礴的咒力而已。”
“……所以呢?”
“我会引导你熟练使用咒力,掌握自身的术式,甚至是成为足够强大的咒术师。”神宫寺奏看着宿傩的眼睛,那双眼明净如琉璃,后者完全看不出他背后是否藏有不轨意图。
“为什么?”宿傩思来想去,仍是想不通。
“你知道我为何说‘宿傩’这个名字不怎么样吗?或者说,你了解过这个名字的来源吗?”
宿傩张了张嘴,却在神宫寺奏仿佛能看透灵魂的眼神下失了声。
“古时候,飞驒国有一鬼神,名为宿傩,一体两面,各有手足。”
神宫寺奏清冽的声音讲述着这段故事,在宿傩面色微凝时略一停顿,继续道:“最终此人因违抗皇命、掠夺人民而被诛杀。”
神宫寺奏:“宿傩,你相信命运吗?”
宿傩:“……”
“你有对抗命运的勇气吗?”神宫寺奏说着抬起头,望向头顶那片广袤无垠的天空。
其中只有非常有限的一部分是属于他的容身之所,他只能像井底之蛙一样抬头望着自己这一部分天空。
宿傩也受他影响,抬头看了眼天空,又被他的睫毛在阳光下的投影夺去注意力,掩在其中的眼睛好似淬了层金光,令其出挑的昳丽面孔更是灿若明月星辰。
虽然他并不明白命运是什么,但对方口中的“宿傩”绝不会是他的未来。
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他的心情,宿傩的眉眼染上这个年纪少有的肃然,在神宫寺奏垂眸看来时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便开始吧。”神宫寺奏勾起唇角,笑意稍纵即逝,在宿傩迷惑的视线中双手迅速掐诀,同时眼尾似有妖冶的红色纹样浮现,眼中碎金的光辉更盛。
一股无形的力量自神宫寺奏周身扩散,微风悄然而至,撩起他绯红的衣袖。
“领域展开——”
碎玉般的声音落下,携着不容抗拒的威压向宿傩袭来,眼前乍然一黑。
宿傩上一秒还被那瑰丽的红色纹样吸引,下一秒便感觉脚下的地面崩塌,整个人都失去支撑不断下坠,周围一切都模糊诡谲的如同通往地狱的隧道。
下坠数秒后,宿傩才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感觉左边肩膀失去了知觉,想要站起来都成了力不从心的事。
他压下心中的惊惧与疑惑看向四周,只看到炼狱一般的景象。
到处都是红色,暗红色的山峦,鲜红如血的河流,就连天空也都是黑压压的云,云层边缘泛着血红的光,很低,很压抑。
不远处漆黑的植被中隐约有红光闪过,似有怪物虎视眈眈地躲在里面。
宿傩从没有见过地狱的样子,曾经他以为平安京是人间地狱,最终果然还是眼前的地狱更可怕一些。
他下意识寻找着神宫寺奏的身影,然而偌大的空地只有他一个人,正茫然时,就听到黑沉的天空传来神宫寺奏的声音:
“这里是无间炼狱的第一层,你要想办法进入下一层,拼上性命活下去吧,宿傩。”
“什么啊……”
宿傩捂着几乎折断的左臂站起来,脚步踉跄地向前迈出,目光警惕地环视四周。
他根本分不清这里是现实还是幻觉,身上的疼痛是那么逼真,而周围寂静的几乎没有声音又像是幻境。
“沙沙……沙沙……”
宿傩刚走出几步,突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