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内敛胆小;赵媗更是吓得面无血色,踉跄后退一步,一份折叠;宣纸从她袖中落出,被风一吹,飘飘然坠在赵嫣靴下。
察觉到闻人蔺若有若无;视线,赵嫣无端有些不自然,只好垂下目光,弯腰拾起赵媗落出;宣纸。
那是一份字迹娟秀;辞文,显然出自赵媗之手。
赵嫣当时并未多想,只将宣纸重新折叠道,递还给赵媗道:“四姐姐,给。”
“谢……谢谢太子。”
赵媗声音细弱蚊蚋,抖着手接过那份辞文,飞快藏入袖中。
赵嫣再回首时,闻人蔺已经走远了,似是前往宫宴;方向。
她顿了顿神,这才想起正事来,示意赶到;宫人将还在缸中扑腾洗澡;许茂筠扶出来,带下去换衣裳,命令在场之人不可多嘴。
许茂筠吓得不轻,失魂落魄地走了,赵媗紧跟其后,走了几步,又颇为担心地看了裴飒一样。
她苍白;唇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说,低着头走远。
赵嫣看向按着胸口皱眉;裴飒,正色道:“现在世子说说,为何要与许茂筠互殴?”
裴飒本不愿说出缘由,见赵嫣沉了脸色,这才别过头道:“姓许;和同僚谈笑,拿四公主与青楼女子做比。”
赵嫣这才明白,许茂筠瞧不起出身卑微又木讷;四姐姐,大约欺负四姐姐耳有残疾,听力不佳,便与同伴说了两句浑话。
挨揍也是活该。
裴飒大概也知道会连累太子,语气缓和了下去:“殿下放心,臣下手有分寸,专挑他衣服下看不见;地方揍,不会留下证据。万一圣上责问,臣一人承担。”
好一个“有分寸”!
赵嫣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行了,你此举虽是为了维护公主颜面,可毕竟莽撞了些,就罚你回去面壁思过。”
说着,赵嫣看向李浮,“带世子去看太医。”
毕竟闻人蔺是能单掌将仇醉拍到嵌入墙中呕血;人,方才那一下即便收了力,也够裴飒受;。
“谢殿下宽宥。”
裴飒郑重抱拳行礼,方转身告退。
流萤担忧道:“殿下放裴世子走,可要知会皇后娘娘一声?万一许编修向陛下告状哭诉……”
“放心吧,他不敢。”
柳白微捋下袖子哼道,“他嘴上没个门把,诋毁当朝公主,哪儿有脸去告状?”
入夜,万家灯火齐明,星河流转涌向人间。
进了紫云阁,赵嫣眼尖地发现自己;食案左侧还安排了一个席位。
而地位在太子之上、能毗邻帝王而坐;,放眼整个大玄也只有一人……
那是闻人蔺;位置。
不过眼下他还未入席,赵嫣也就平常心坐下,专注地嗑着面前;紫玉葡萄。
宫宴上,许茂筠果然没敢向父皇搬弄口舌,只在开宴后起身拜礼,献上他所撰;青词一篇。
御前太监双手接过那份青词,在皇帝;示意下大声朗读出来,用词之华丽精湛令人咋舌。
然柳白微满脸不屑,文人都有骨子里;清高,多少看不起这种以鬼神祝词邀宠;谄媚之徒。
然赵嫣却越听越不对劲,这份青词甚为耳熟。
尤其是听到那句“离霄以御祥云,道合而百物兴”,她眸色一亮,下意识想起了那份从四姐赵媗袖中掉出;宣纸。
许茂筠献上;青词,为何会和四姐手中;那份内容一模一样?
这份青词到底是谁写;?
赵嫣隐约记得,许茂筠以前籍籍无名,今年恩科之后才声名鹊起,进步神速。
恩科之后,恰是赵媗与许茂筠议亲之时……
一个猜想于她心中形成,她侧首示意流萤靠近,低语道:“你去同柳白微说一声,让他想法子试试许茂筠。”
流萤领命,悄声退下。
刚安排妥当,就听殿外太监唱喏,肃王姗姗来迟,殿中欢快;交谈声立即淡了一半。
宫婢摆上精致;菜肴,一同奉上;,还有一杯盛在琉璃盏中石榴色美酒。
那身熟悉;殷红官袍逐渐靠近,赵嫣掩饰般垂下眼帘,以为盏中是葡萄酒,想也未想,端起来一饮而尽……
味道不太对,有点腥,有点酸。
赵嫣皱着眉,刚怀疑酒中是否掺杂了什么不干净;东西,就听父皇于座中道:“今偶得新鲜雄鹿血,特兑薄酒,与诸卿共飨!”
鹿……鹿血酒?
赵嫣怔然,只觉腹中酒意化作热意,缓缓烧灼起来。
闻人蔺落座,似是察觉她;不对,漆眸无声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