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财税流失,别说户部了,就算朱棣都很感兴趣,他是真的缺钱,战争破坏让收入锐减,而封赏功臣,平复创伤,更让开支剧增。
现在应天的国库,耗子进去了,都得哭着出来。
乞丐进去了,没准还会留下半个馒头。
没办法,真的是太穷了。
王宁攻击徐景昌是包庇建文旧臣,这条罪名放在别人身上,或许还是个问题,但是放在徐景昌身上,却屁事没有。
他爹都把命搭进去了,他还包庇谁啊?
相反,侵占民田,破坏税源,这等于是挖朱棣的墙角,薅皇帝的猪鬃。
朱棣能不生气吗?
“王宁,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侵占民田?”
“没有。”王宁矢口否认,“陛下,臣拿回的只是原本家中产业,徐景昌是无中生有,诬陷忠良。”
朱棣又看了看徐景昌,“你呢,有什么好说?”
徐景昌朗声道:“臣手里有着充足准备,就算陛下不问,臣也会在邸报上面刊登,让贪官污吏原形毕露。”
朱棣绷着脸,思忖半晌道:“既然你们各执一词,朕也只能派人彻查,一旦查清楚,不管是谁,朕都不会姑息养奸。行了,你们下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王宁突然止住了脚步,低声道:“徐通政,你何必跟我作对?你到底图什么?”
“图什么?我说实话你信吗?”
“你说!”王宁沉声道。
徐景昌笑道:“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多卖点邸报,没办法,通政司太穷了。”
听完这个理由,王宁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智商和常识都遭到了侮辱!
好歹我也是太祖驸马,当朝勋贵,谁脑子坏了,才会为了几份狗屁邸报,跟我翻脸?
你小子还真是很有格局。
“你等着,咱们俩没完!”
说完,王宁气咻咻而去。
徐景昌无可奈何,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听了,这世道是怎么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对人性颇为失望的徐景昌返回了通政司,加紧整理手上的资料,准备给王宁砍刀剌屁股,开个大眼。
在他忙活的时候,户部尚书夏原吉突然登门拜访。
这个老狐狸到来,让徐景昌颇为惊讶,“消息传的这么快?”
夏原吉苦笑道:“国库空虚,凡是能增加点岁入的法子,都不能放过……我这也是无可奈何。”
徐景昌又不解道:“夏尚书,区区一个驸马王宁,最多千亩土地,百十户人家,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你就算再穷,也不至于看上蚊子腿的这点肉吧?”
夏原吉道:“蚊子腿凑多了,也算是一口肉。”
徐景昌怔了怔,略微思忖,也就明白过来。
“原来夏尚书是盯上了那些靖难新贵,他们在这段时间没少侵夺田产,大发利市。过去没人敢动他们,现在我朝着王宁下手了,只要我赢了这一场,接下来你就可以光明正大追索土地田产,是不是这个道理?”
夏原吉也知道这小子机敏,索性不掩饰了。“徐通政,王宁的事情,我会全力以赴,绝不让你单打独斗。此事办成了,百姓拿回了土地,朝廷也能多得到税赋,上利国家,下利百姓,流芳千古,交口称赞。徐通政,你也不会拒绝吧?”
徐景昌抱着胳膊,仔细盘算,反复思量,足足过了一刻钟,他突然摇头了。
“不干!”
“为什么?”夏原吉大诧道:“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事情,你怎么也反对?”
徐景昌笑道:“是利国利民不假,但我看来,更像是无用功。你这一次彻查下去,能追讨回来几万亩,十几万亩的田,也就不错了,按照三十税一来算,又能收上了多少粮食?一万石都不到!为了这点收入,得罪整个靖难新贵,实在是划不来。”
夏原吉眉头紧皱,这话倒是有理,只是包庇新贵,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
“难道徐通政也要同流合污不成?”
徐景昌哈哈大笑,“激将法?只可惜啊,这招对我不管用。我倒是想反问夏尚书一句,你想不想万古流芳?”
夏原吉不解,“你什么意思?”
“夏尚书,大明立国三十多年,人丁繁衍,商货流通,早就不是太祖皇帝那时候的光景了。还盯着那点田赋,实在是没法迅速富国裕民,尤其是填不上国库。你要是有胆子的,咱们就在商税上下手。”
“商税?”
“对!”徐景昌笑呵呵道:“王宁那帮人兼并土地,弄了那么多田庄,产了粮食,一样要收获,要弄到应天城里。除此之外,各地货物进京,都是个难以衡量的数目。只要设定好税卡,每年的税收折算下来,没有一百万两,也有八十万两。这岂不是比收田赋好多了。”
夏原吉眉头深锁,沉吟道:“田赋关乎重大,不能只以多少衡量。只是你所讲也不是没有道理,你说把这个税卡放在聚宝门如何?”
连地点都选好了,这家伙憋着坏不是一天两天了。
徐景昌心说连姚广孝那个老妖僧都没法拿自己当枪使,你夏原吉还差着行市。
“夏尚书,看起来你也用不着我帮忙啊!”
夏原吉忙道:“徐通政,你也知道,历来征税,都是从人家身上割肉,牵连极大,我虽然有这个主意,但是却不敢提出来,生怕会万劫不复。更何况我的生死事小,陛下的大业事大,咱们必须想个稳妥的办法,万无一失才是。”
徐景昌笑道:“夏尚书,你这是求我?”
“当然,我求你了,我死求你了!”夏原吉连连拱手。
徐景昌笑道:“夏尚书,你担忧的我自然懂的,但是这事情做起来不难,只要咱们能找到足够的盟友,就不愁办不成。”
夏原吉探身道:“愿闻高论。”
“每天进京的商贾都很多,咱们在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