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细雨如丝,从半开的窗子飘进来,殷孽所住的殿宇水火不侵,潮湿水汽还没落到地上桌上就消散于无形。
“夫君,等明日天晴,就去采金莲藕。”沈知遇趴在窗前,住在这么高的地方看烟雨清濛,别有一番滋味。
“嗯。”殷孽坐在旁边,手执一卷书斜靠在椅背上,头也不抬,翻着书页附和了一声。
他今天没有束冠,只用一条和沈知遇一样的淡蓝缎带,将头发松松捆束,一头墨发垂落在肩背上,模样十分懒散。
背着药箱的茯善老人进门时,被一声“夫君”惊得白胡子都翘起来。
来之前他听到一些风声,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称呼,甚至殷孽反应如此自然,想来是默认了。
殷孽视线依旧落在书上,淡淡开口:“站在门口做什么?”
“魔主。”茯善老人略施一礼,边往里走边打量趴在窗边的人。
沈知遇不知他来做什么,下意识喊殷孽:“夫君。”
“这是茯善老人,教中药师,我让他来给你把把脉。”殷孽放下书解释。
“可我……”沈知遇想说他一没受伤二没生病,哪里用把脉。
殷孽打断了他的话:“你根基不稳,前几天又伤到,虽说痊愈了,还是再看看,稳固稳固,我也放心。”
伤自然是不能外传的伤,沈知遇对上那双带笑的深邃异瞳,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脸颊微红,又从殷孽的话语中知道,这是为他好,便点头应下。
“公子,请。”茯善老人将药箱放在桌上,坐下后示意沈知遇过来。
和殷孽曾经查探他体内经脉不同,身为药修,对修士的把脉如同凡人一样,茯善老人一边捻须一边静心诊脉。
殷孽落脚无声,从窗边走来,站在沈知遇身后,房间里静悄悄的。
好半晌,茯善老人收回手,说道:“公子并无大碍,只是阴气入体尚有残留,待我施针驱散。”
前些日子去过古战场,乌宰身边阴气极重,再者有殷孽在,沈知遇没有半分疑心,乖乖坐着等待。
金针刺入胸膛及两臂穴位,沈知遇凝神屏息没有乱动,最后一枚金针没入头顶才有些痛意。
茯善老人沉吟道:“魔主,我练的魔功,与公子身上灵气相冲,还请魔主出手,顺着针行脉络将阴气逼出来。”
“好。”殷孽没有拒绝,手掌贴着沈知遇后背。
属于另一个人的灵力进入体内,沈知遇没有丝毫抵抗,两人早已发生了更深的关系,无论身体还是灵力都有过交缠,彼此之间很熟悉对方的存在。
不多时,沈知遇左手微凉,他低头一看,果真有缕缕黑色阴气如淡烟一样从他指间散逸。
另一边茯善老人施法,将排解出来的阴气尽数烧毁,他体内阴气并不多,火苗一窜就倏然熄灭。
殷孽手掌抵在他后背又是一道劲力,他体内金针悉数飞出。
果然,祛除阴气后身上暖洋洋的,再无任何不适。
沈知遇笑脸盈盈,转身看着殷孽,习惯使然,他抬手想抱住人,但听到茯善老人收拾金针的动静,有外人在场,就算再怎么依赖殷孽,他还是收敛了。
茯善老人收拾好药箱,说道:“我给公子开两副安元固本的药,以丹炉现练成灵液即可,喝两天就再无忧虑,等下派人送来。”
“不用,我刚好出去,带回来就行。”殷孽边说边掐了个法诀,缎带缠绕,将松垮垮的头发束好,他又开口:“我去去就回。”
“嗯。”沈知遇笑眯眯点头,隔一两天殷孽就有事情要处理,他已经习惯。
他看着两人离开,视线落在殷孽发间缎带上,眼中笑意更甚,今天早起时他闲来无事,拿了自己的发带帮殷孽梳头,他头发上,也是同样的缎带。
这点小心思昭然若揭,要是有人看到他俩,一定会发现殷孽已经有主了。
沈知遇心中轻松,底气都十足。
正殿外,殷孽脚踩魔刀御空而行,法衣随风而动,雨水自行避开了他。
茯善老人盘坐在白鹤背上跟在一旁,说道:“魔主,查过了,公子身上并无任何蛊虫或是符咒,也并非药人。”
茯善老人说是药师,实际最善用蛊毒,对此一道异常敏锐,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殷孽眉头轻皱,看来不能从这方面入手。
捻着白胡须一顿,茯善老人想了想,出主意道:“魔主可以从他身世查查,看是不是什么异族妖族血脉,许是有什么蛊惑人心的天赋,世间多有奇人怪术,我曾见过海妖血脉的妖瞳之术,和那双妖瞳对视一眼,就像是要溺毙在深海之中无法喘息,生生憋死了不少人,那只小妖神志懵懂,一个幼年小儿没有害人之心,只是本能驱使,并非故意施展,就有如此威力。”
殷孽被点醒,他自己就身负天魔血脉,或许沈知遇身上,也有什么秘密,于是颔首道:“嗯,关于他的事不要泄露一分。”
“是,我这就回去备药。”茯善老人一拱手,白鹤振翅转左,往万毒谷飞去。
对沈知遇影响他心绪的事,他只告诉了茯善老人,老毒师是他五年前在刀口下救的,远比其他人忠心。
殷孽到云天城处理了一些事情,再回到山殿之中,已将药材取回。
沈知遇正在卧榻上打坐,因他特意隐藏了身形,对方没有察觉到。
殷孽站在卧榻前,他目光沉沉,深邃眉眼里全是探究,沈家吗?明面上沈家从未和妖族异族通过婚。
方才找连墨问过,沈知遇没有娘,出生后他爹才将他抱回沈家,对外声称沈知遇娘是难产而亡。
这件事他已经让人去查,现在看来,还是沈知遇娘那边疑点最大。
既然没有蛊毒和药作祟,他确实放心了,至少交欢时不用担心被下蛊。
沈知遇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