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国, 沈末一头扎进实验室，连续工作到年关，在越衡川的全心助力下, 课题终于取得了阶段性进展。
这天, 沈末做完CpG-ODN注射实验，接到了耿启华的电话，请他去家里吃饭。
这顿饭是之前救助搁浅抹香鲸那会儿定下的, 中间沈末忙于工作, 始终找不到时间去，眼下终于得了几天空闲，他便应了下来，傍晚驱车去了他家。
今夜天气转阴, 空中飘着小雨，沈末拿了伞正要下车，半路动作又停住, 打开手机给越衡川发了条消息。
【沈末】今晚我在启华家吃饭, 你晚饭不用等我。
发完，沈末就下车撑开伞，走到了耿启华楼下。
耿启华正蹲在台阶上抽烟, 见沈末一来, 忙用力吸了两口, 然后掐灭了烟，哈哈笑了两声：“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等来了，前段时间出国都不说, 害我往你们学校白跑一趟。”
朦胧雨幕中, 沈末皮肤冷白, 五官精致秀美, 他走到廊下合上伞，弯了弯唇角：“当时离开得太仓促了，来学校找我做什么？”
耿启华没回答，他眯着眼睛歪头打量起沈末，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围着人转了一圈，摸着下巴琢磨道：“奇了怪了，怎么感觉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沈末下意识吸了吸肚子，问他：“哪不一样了？”
他肚子现在还看不出来，除非脱了衣服照镜子才能看到一点痕迹，但被耿启华那么盯着，他难免心虚，以为腹部的异样被发现了。
耿启华挠头：“说不上来，就感觉……水润了一点，亮了一点，身上还有股很淡的……木质香。”
“……”
沈末轻咳一声，凉凉瞥他一眼：“你在家待傻了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
耿启华勾住沈末的肩，把人带进了电梯：“哈哈可能吧，一孕傻三年嘛，但你整个人的状态是真好了不少。”
沈末一惊，抓住了重点，旋即盯住耿启华的肚子：“你怀孕了？！”
耿启华愣了两秒，被这话逗笑了：“你这脑回路，我一男的能怀孕？”
沈末表情一僵：“是你说一孕傻三年。”
“那当然是被你嫂子传染的！傻末啊，”耿启华笑叹道：“出了趟国你怎么变呆了，还我怀孕，亏你想得出来，我要能怀，那你也能怀，干脆咱俩一起当男妈妈算啦！”
“……行了，闭嘴吧。”
耿启华嘴是碎了点，厨艺还凑合，小慧怀着孕，他做的饭大多都适合孕妇吃，因此这一顿也合沈末的胃口。
小慧比沈末早怀一个半月，现在是六个月左右，小腹鼓鼓的，沈末不由多看了两眼。
沈末想到再过一两个月他也变成这样，或者更大，就不好见人了，到时那些需要抛头露面的事就得交给越衡川去办。
想到越衡川，沈末又看了眼手机，尽管他发的那条消息可回可不回，但要是平常，越衡川肯定会回他，今晚却迟迟没有消息。
沈末这还是第一次刻意等一个人的消息。
“想什么呢，吃水果啊。”耿启华将洗好的车厘子往沈末跟前移了移：“说起来你这次去国外参加学术峰会有收获没有？”
沈末放下手机：“去年非法捕捞的情况又加重了。”
耿启华沉吟少顷：“说到这个，咱们南州前段时间有个非法捕捞的团伙被抓了，捕捞手段极其凶残，还上了新闻。”
沈末眉心微蹙：“他们在哪撒的网，又怎么被抓的？”
南州四面临海，大小渔船数不胜数，如果不加以节制，就极有可能造成严重的生态浩劫，因此有些区域是禁止捕捞的。
“记得是默逊湾西南方位，你也知道，那边管制力度不怎么到位，听附近居民说那艘渔船隔三差五就会出海，持续了小半个月，等到有人发现近海水被血染红了这才给举报了。”
犯罪团伙伏诛，沈末的心却依旧沉重，在默逊湾这片风水宝地上不知潜藏了多少个这种猖獗的渔船，简直防不胜防。
两人聊到很晚，沈末夜里九点多才到自己公寓楼下，雨势越来越大，他推开车门，正要拿伞，一个人就撑着伞走了过来，站到他旁边。
“什么好东西啊吃到这么晚。”越衡川调笑说。
沈末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越衡川，他瞥了眼自己放在副驾的伞，微顿一秒，没拿，而是下车钻进了越衡川的伞底：“跟他聊了会儿天，你等了多久？”
越衡川把伞往沈末方向倾斜了下，将人送到公寓楼下可以避雨的地方，收了伞说：“没多久，刚来。”
沈末抬眸端详他，发现越衡川一脸疲态，他试探问：“你是不是困了？”
“还好，收到消息刚想给你打电话，手机就没电了。”
沈末嗯了声，这时一个同事进了公寓楼大门，看到沈末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他一愣，随和点头示意了下，算是打过了招呼。
同事一走，两人间气氛变得略有些尴尬，要是放在以前，越衡川肯定会出言打破沉默，但现在他没有，只是安静跟沈末站在一起，看着玻璃门外的滂沱大雨。
“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沈末问。
“想看你在他家有没有吃饱饭，没吃好我给你做。”
“饱了，他厨艺不赖。”
“那就好。”
话落回了空，静默两秒，沈末抿唇说：“那……我上楼了，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越衡川侧首，笑了笑：“行，上去吧，早点休息。”
沈末没走，而是看向越衡川被雨淋湿的半边肩膀。
“怎么了？”越衡川抬眉问。
沈末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面色自然问：“你衣服湿了，要不要上去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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