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末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抬眸望向越衡川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登时明白过来,这人刚才是在逗他玩。
沈末压了压唇角,慢条斯理道:“越工还真是天赋异禀。”
越衡川闻言,神情微顿,旋即低笑了起来,宽阔的胸膛上下起伏,随后将目光停在手里的画上,对着画中人说:“姑且当你是在夸我。”
画中人眉目冷淡,似乎连他理都不想理。越衡川见状又笑了,他收好画,说:“本来打算把这张画送你,但现在想自己留着,等下次有机会再画一张送你。”
沈末视线在画上停留须臾,不咸不淡道:“随你心意。”
两人没休息太久,不到六点就返回了蒲平区海滩。
沈末最后还是没能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带走,越衡川一股脑放进洗衣机了,沈末无法,只得作罢。
现场虽已被封锁,但都是熟面孔,不用他们出示证件民警就放行了,然后一起开了辆停在附近的沙滩车驶向海岸边。
抵达现场后,沈末发现一群人正焦急围着一头死亡的抹香鲸转悠,神情紧张商量着什么。
越衡川也瞧见了,他微眯了下眼,心中有了猜测:“鲸爆前兆。”
沈末心往下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目前所有救援火力都集中在幸存的抹香鲸身上,死亡的这几头计划等救援工作结束后,再想办法搬运到研究所各地,这就意味着抹香鲸尸体不得不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在阳光和气压的催化下,继而可能出现鲸爆现象。
为了防止鲸爆发生,这几头死亡的抹香鲸身边一直有专家监管,一旦发现不对,就会立刻采取措施。
但此刻,四周并没有专业人士,只有一群志愿者和消防员拿着刀发愁。
沈末眸光微闪,如果没记错,这里一直是研究所在负责。
“走,过去看看。”沈末下车,和越衡川并肩走过了去。
耿启华也在这边,见沈末一来,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喊道:“沈末,快给这头小崽子放放气!肚子都鼓起来了!”
沈末走进一瞧,是死亡的12号,一头抹香鲸幼崽,体长不过六七米,由于体内气体的压迫,它腹部已明显鼓起,嘴也半张着,俨然已经在爆炸边缘。
沈末一边观察鲸鱼腹部,一边冷静问:“其他人在哪?”
耿启华明白沈末的意思,小声道:“你刚走不久,崔博士就带着所有研究员离开了,说是要回研究所取样,取完样再过来,让我们先盯着。但这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现在情况变得不太乐观,打他电话也不接,其他专家这会儿也都不在。哎,我们是知道要人工放气,但都不知道怎么下手啊,万一没割好爆炸了,没人能担起这个责。”
要想避免鲸爆发生,只需人为在鲸鱼身上开几个小口子,将它体内积攒的气体缓慢排出即可。
但在哪开口子,开几处口子,每个口子开多大多深,这就需要专家来判断了,寻常人很难把控,万一手抖不小心割了个大口子,就会使气体瞬间朝一个方向释放过多,引发爆炸。
正因如此,周围人始终不敢轻举妄动,怕一个失手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越衡川默不作声听完,大致了解了当前的情况。
也就是说,崔博士在其他专家暂时离开现场的时候,他也带人走了,这期间要是出事,就是他自己失职。崔博士此人自私自利,理应不会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越衡川这边想着,低声问:“崔博士走前都交代什么了?”
耿启华道:“就让我们志愿者先守着,有问题找……噢对了!”他拔高了音调:“他说他留下了一个研究员,让我们有问题找他,但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研究员在哪,也是奇了怪了。”
听到这里,越衡川心下冷嗤,原来是在给他找事。
沈末虽然在观察抹香鲸,但也竖起耳朵听着,听完神色也冷了下来。
“刀给我。”沈末摊开手。
耿启华递给他,忐忑道:“你小心点啊,慢慢来。”
越衡川这时凑近,对沈末说:“你去后面待着,我来。”
崔博士这番操作,属实把越衡川推上了风口浪尖。成功阻止鲸爆还好,如果没成功,事后肯定要挨批,而这事和沈末没关系,他没必要插手。
沈末明白越衡川不让他动手的原因,但他并不打算把刀给越衡川。
在这之前,越衡川为他做了很多事,他不久前还琢磨着该怎么答谢,纵然现在这情况不是他想看到的,却也不失为一个机会,让他可以为越衡川做点什么。
除此之外,越衡川再天赋异禀,也刚毕业没多久,经验肯定没他丰富,哪怕不是为了私情,今天他也该主动担起这个责任。
“你别管了,我来解决。”沈末强硬道,并开始拿着刀在鲸鱼腹部比划。
越衡川蹙眉,阻止鲸爆有一定的危险性,谁也不知道这头鲸鱼体内的气压达到了多高的数值,就算操作没失误,过程中也会被弥漫的恶臭味包裹。
如果情况严重或出现失误,在割开口子的同时,鲸鱼体内的脏器和腐肉也会一齐喷射出来,血肉能瞬间洒满全身,难受至极,越衡川不想将沈末置于这种险地。
“这是我的责任。”越衡川意有所指道。
沈末连眼皮都没抬:“这不是你的责任,是他的。”
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一旁的耿启华满腹疑问听了半晌,终于在最后反应过来,他瞪大眼睛瞧着越衡川,惊道:“原来崔博士留下的那个研究员是你啊!可你当时明明有事不在,崔博士为什么……”
话到这里,就不好再往下说了,懂得都懂。
耿启华也不笨,一想到上午越衡川为了9号抹香鲸和崔博士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