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末想要的,是可以为海洋保护事业无私奉献的同伴和知己,而非每年发表多少论文做多少研究。他的侧重点在“保护”上。
可惜没人能和他对上信号。
耿启华倒是热爱海洋,有一颗为海洋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心。
遗憾的是耿启华已经有了稳定的生活轨迹,有工作,有家庭,而且科研能力不够,本科毕业后直接去当了生物老师,没办法跟上沈末的节奏和步伐。
至于越衡川,撇开一夜情和怀孕的事,他算得上是沈末当下最看好的人选。
在这之前,沈末只确定越衡川的科研水平达到了他的期望值,但研究理念合不合并不清楚。
眼下,越衡川为了早几分钟救助抹香鲸就愿意花大价钱购置全套的救援物资,以小见大,这个行为是能表达出一些理念价值观的。
沈末觉得他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越衡川。
这一次,他会暂时抛开过往,站在客观的角度去了解这个人,来判断越衡川是否百分百符合他对未来科研同伴的全部期望。
“沈教授,你和你那个朋友认识几年了?看你们关系挺好,应该经常来往吧。”
沈末思绪被打断,他随口道:“七八年了,他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哦,那就好。”
沈末不解:“好什么?”
“没什么。”
沈末心里有事,没多想越衡川话里的意思,他正想再问问越衡川救援物资的事,电话铃突然响了,是耿启华。
沈末以为耿启华打电话是为了催他回去,不料对方却激动道:“沈末快来!你刚不是说2号那头成年雌鲸状态不对嘛,然后刚拿仪器检查了一下,它肚子里居然有宝宝!专家推测已经16个月了,快生了!”
晚上八点。
天色已暗,海岸边架起了照明设备,这会儿水位有所回升,但还远远不够。
预计今日的第二高潮将在半夜23点30分来临,这将是救援的最佳时间,距离第一次救援行动仅剩三个多小时,所有人都在密切准备着。
目前海边停着两辆大型起重机,浅水区停着渔政调来的十艘轮船,要想将重达三四十吨的抹香鲸拖进海里,必须先用起重机将抹香鲸稍微抬离地面,再用几艘轮船将其同时往海里拉,这才能达到移动的效果。
最靠近海的是一头四十多吨的成年雄鲸,按照就近原则,理论上应该先将它拖进海里,但由于现场检查出来一头怀孕16个月并且可能即将生产的成年雌鲸,所以大家一致决定,优先救援这头雌鲸。
当所有环节准备就绪后,已经是夜里十点半。
这时水位已经差不多达标了,渔政决定半小时后正式开始救援,中间多出的这半个小时,留给大家补充体力,为后面的救助行动蓄力。
沈末连轴转了五六个小时,说不累是假的,他安静靠在临时搭建的帐篷旁边休息,望着不远处的2号抹香鲸出神。
早在他下午刚来现场检查的时候,就发现2号不太正常,鳍肢颤抖挣扎,异常的躁动不安,他当时没有妄下定论,交给救助中心用专业仪器检查。
沈末心里也有个预测,觉得可能是寄生在抹香鲸头部能够影响到神经系统的寄生虫造成的,没想到最终结果居然是因为怀孕。
不难推断,2号之所以焦躁不安,大概率就是感知到自己生产期即将来临,想尽快回到海里,诞下幼崽。
“沈末,吃不吃这个?”
耿启华拿着两袋密封鸡腿给沈末,沈末看了直接拒绝:“不吃。”
“不饿吗,劳动一晚上了。”耿启华说完坐到沈末身旁,拆开其中的一袋,自己先咬了一大口。
沈末偏过头,避开鸡腿的味道。
耿启华见状,半开玩笑道:“真不吃啊,你不会在减肥吧?”
沈末没搭腔,然后就看到越衡川从不远处走了过来,递给他一盒水果,屈膝坐到他另一边微笑说:“今晚先委屈你吃这个了。”
沈末看向水果盒,里面是一些洗干净的葡萄和切好的奇异果、橙子之类的水果。
忙活了大半天,沈末口干舌燥,眼前这些水果看着清爽可口,令人食欲大增,他只犹豫了两秒就接过,道谢后叉起一块放进了嘴里。
沈末如今喜欢吃偏酸一点的东西,不容易反胃。
沈末不紧不慢吃着,越衡川在旁边满脸笑意看着他,两人间的气氛格外和睦。
但另一边的耿启华就不和睦了。
不吃鸡腿没问题,吃水果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耿启华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你,你们……”耿启华磕磕巴巴不知道怎么说,最后问越衡川:“你怎么知道他想吃水果?”
越衡川似笑非笑:“猜的。”
“这么牛?”
耿启华还想再说什么,这时跑过来一个志愿者,说记者要做一个采访,问他们谁愿意去。
耿启华兴奋道:“我我我!”
同一时间,沈末和越衡川异口同声:“不去。”
耿启华:“……”
尽管耿启华很想留下来刷存在感,但他太想上电视了,还是决定接受采访,并叮嘱志愿者把他发言的那段直播录屏录下来。
耿启华放下吃到一半的鸡腿,正要走,沈末叫住了他。
“怎么了?”耿启华问。
沈末贴心递给他一张纸巾:“你嘴角有肉渣,擦了再去。”
耿启华闻言,操了一声,一边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擦嘴,一边感动地想,沈末的心还是在他这边的,一直关注着他,真不愧是他认识多年的好兄弟。
采访问题很简单,无非是问耿启华对接下来的救援都做了哪些准备、有没有信心之类的,耿启华一一回答。
采访结束后,耿启华立马跑了回来,一坐下就急不可耐拿着志愿者录的直播看,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