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末平日很少把时间花在社交上,能主动联系他的人不多。
能是谁呢?
沈末没力气看手机,直接把听筒放到耳边,接通后等着对方开口。
“喂沈末,最近忙什么呢,好久没联系了都。”
是一个声音开朗的青年男性,而且听这说话的调调,显然和沈末很熟。
沈末闻声,扬了扬唇角,没睁眼,懒懒开口:“启华啊。”
耿启华是沈末的大学室友,现在在一所高中当生物老师,两人认识七八年了,关系一直很好,他是沈末认识最久的朋友。
“你那个项目进展得怎么样,和研究所那边合作的顺利吗?”
沈末哑声道:“都挺顺利。”
耿启华敏锐察觉:“你声音怎么了,听着没精神的样子,感冒了?”
越衡川那张脸忽然在沈末脑海一闪而过。
沈末沉默两秒,饶是两人关系再好,也没敢把他和组员一夜情的事情说出来,实在是太过荒唐。
“有一点,”沈末顺着耿启华的话说:“不严重,睡一觉就好了。”
耿启华也没怀疑:“那行,过两天出来碰个面,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现在说。”
“这事不能在电话说,必须等见面,你先好好休息,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啊,嘟嘟嘟——”
“……”
沈末放下手机,疲倦的身体不容许他花费精力去猜什么好消息,他忍着腰酸艰难翻了个身,意识很快消弭,沉沉睡了过去。
–
另一边,越衡川目光森然盯着谢直。
宽敞的客厅内,谢直被盯得后背发凉,他咽了下口水,心虚解释:“当时我真的是看他没事才放心让他带你走的,不信你问小陈他们。”
小陈就是课题组里的女研究生,昨晚就是她最先发现越衡川喝酒的。
“他最后脸喝红了,你觉得那叫没事?”越衡川一反常态阴沉道。
越衡川昨晚给沈末牛奶,就是发现他状态不对,眼神比较飘,这些细枝末节的差别旁人很难发现,但逃不过越衡川的眼睛。
谢直小声嘀咕:“可他当时说话很清楚,步子也很稳,哪有喝醉的样子……”
说着说着,谢直见越衡川脸色愈发恐怖,连忙改了口风:“难道他最后真醉了?”
越衡川没吭声。
谢直又猜:“莫非是你耍酒疯,然后当着他的面耍流氓?”
气氛一下变得沉寂。
比这还严重。
不过越衡川不打算和谢直说昨晚的事,他答应过沈末保密,而且谢直也在课题组,如果知道他和沈末阴差阳错上过床,沈末作为教授的面子还要不要?
越衡川习惯性转动着手上的戒指,顶了顶腮:“总之他现在应该很烦我,不想看到我,如果不是课题没结束,估计会和我绝交。”
越衡川还真猜对了,沈末的确是这么想的。
谢直闻言,惊讶得瞪大眼睛:“真的假的,这么严重?你们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越衡川有些烦躁,他抬手将垂下来的额发顺到脑后,直直望着卧室的方向,眸色晦暗不明:“这事比较复杂,有机会再和你解释。总之以后你多留意,别在他面前露出什么马脚。”
越衡川最后这句话旁人也许听不明白,但谢直是懂的。
谢直点了点头,接着盯了衡川半晌,歪头试探问:“你就没点别的想法?”
越衡川幽幽睨了谢直一眼。
谢直轻咳一声:“那个……我就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可以试着往前走走看。”
因为这句话,空气安静了很长时间。
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越衡川转头望向窗外,缓慢摩挲着戒指,听不出什么情绪道:“再等等。”
两个月后。
“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这都多久了才出来。”
傍晚,南州东边蒲平区的海岸边,耿启华坐在沙滩上叼着根烟,瞅着走过来的沈末,笑着发了句牢骚。
耿启华五官周正,笑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一道月牙,性格开朗又和善,是那种打眼一看就觉得是好人的面相。
南州四面环海,十一月的天气依旧很热,沈末只穿了件白衬衫,他脸色略有些苍白,眼眶微微发红,唇色浅淡,一副状态欠佳的模样。
凭借两人的交情,无需客套,沈末坐到耿启华旁边,带着一丝倦意道:“最近太忙了。”
晚风吹过,带着海水特有的腥咸,沈末闭上眼神深吸了一口气,又缓慢地呼出,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放松。
距离上次耿启华给沈末打电话,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期间沈末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抽不出时间去见耿启华,一直到今天。
耿启华也不计较,扭身凑近瞧沈末,不禁挑眉:“你上次的感冒还没好?”
沈末半睁开眼,凉凉瞥向耿启华手里夹的烟。
耿启华知道沈末不喜欢闻二手烟,见状立马把烟掐了,挥了挥空气,使周围的烟雾散了一些。
“感冒早好了,只是这两天有点累,”沈末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所以好消息到底是什么?”
沈末是真挺好奇。
耿启华卖关子:“你先猜猜。”
沈末略一思忖:“有人给协会捐钱了?”
沈末口中的协会,是几年前他和耿启华一起创立的海洋生物保护志愿者协会,属于社会公益组织。
因为是非盈利性的,所以没有固定资金来源,时不时就会面临没钱的窘境,如果有人赞助,这将是所有协会成员的福音。沈末作为副会长,自然也希望有好心人捐钱。
耿启华却摇头:“不是这个,要有人捐钱我第一个发群里,哪用得着专门把你叫出来。”
“那是什么?”
耿启华实在憋不住了,他紧紧盯着沈末,脸上笑容无限扩大,咧着嘴激动道:“我要当爸爸了!”
沈末微愣,随即脸上浮现出笑意,拍了把耿启华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