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季沉标抬头往外看。
小大胆把脚放在热水里的时间有些长,烫的他猛地往回一缩, 紧接着踩在了爸爸的脚背上。
季沉标脚被按进了热水里, 烫的他猛吸了一口冷气。
低头盯着这破孩子看了一眼,小大胆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心虚缩了缩脚趾, 冲着爸爸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意。
“嘻嘻。”
季沉标没有理他, 这一次小大胆也不敢记仇生气,而是格外狗腿的凑过去用脑袋对着他蹭蹭。
“嘿嘿~”
“不准笑。”
“呀……”
小大胆委委屈屈闭上了嘴没在说话, 之前叫他的人直接就进了院子。
季沉标看见这一幕时皱着眉有些不高兴,哪有没经过主人允许就直接闯进来的。
“什么事?”
村长这时候跟在闯进来的那个男人身后,脸色冷着,抽了一口旱烟后才说道:
“沉标,老王死了。”
“死了?”
季沉标知道这个消息时也有些震惊,下意识反问道:
“怎么死的?”
“遇到了想偷猎的人, 被打死了。”
临近过年边上发生这种事,哪怕季沉标之前跟他的关系不太好, 也照样觉得有些唏嘘, 半晌后才说道:
“报警了吗?”
老王的兄弟听见这句话, 用怨恨的眼神盯着季沉标看,恶狠狠地说道:
“你还好意思问这个?报警了有什么用?把人抓到了又有什么用?这能让我哥回来吗?”
小大胆察觉到了他们对自己爸爸不太友好的态度,一双手都牢牢抱住了爸爸的手臂。
季沉标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 这种事情每年都会发生, 多得是那些为了钱能不顾一切的人。
“村长,那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老王的兄弟伸手想拎着季沉标的领子, 季沉标皱着眉伸手把他推开, 没怎么用力他就被推得一个踉跄。
“怎么?不会是想把这件事讹在我身上吧?”
“讹?季沉标, 我们都在那现场看过了,那人就是故意报复的!就是你去年打伤了的那个人回来报仇,这不怪你怪谁?”
他说这番话时气的眼珠子通红,情绪非常激动,村长站在一边无奈抽了一口旱烟没有应声。
“这怪我?我当时可没犯法!谁害的你哥你找谁去,别他妈搁老子这里发疯。”
这件事季沉标也有点印象,有一个作案手段非常娴熟的小团体。
去年冬想来偷二级保护动物,当时被他拿着棍子打断了腿,跑的毫无痕迹。
他没觉得自己做错,就算是再来一次也照样还是会这样做。
每年村长在村子里找那些去看守林场的人,在上山之前都会先签订协议,确定他们知道并且也能够承担可能会带来的风险。
“季沉标,要是今年你跟我哥换了,死在那里的人就是你!”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指责,季沉标脾气压不住,有些口无遮拦的说道:
“要是老子在那山上,死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老王的兄弟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怨恨季沉标不愿意跟他哥哥换。
季沉标块头大对抗那些偷猎者的经验也多,再加上那些人本来就是来找他报仇的,归根究底全都怪季沉标当时不愿意跟他哥换!
“我看在你哥死了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村长看见老王兄弟气成这样,主动出来打起了圆场,他只想息事宁人,大过年的闹成这样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场景。
王家在他们村子里算是大姓,村长也为难。
“沉标,要不你就跟他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
“只是道歉不行!他必须去我家跪灵!不然这件事没完!”
季沉标听见这番话冷嗤一声,本来让他道歉他都不情不愿,更别提是在老王的灵前给他当儿子一样跪灵。
“做什么白日梦呢?从我家里滚出去,别逼我跟你们动手。”
“你,你给我等着!”
老王的弟弟用手指着季沉标的鼻子转身就走,一群人都跟在他的身后离开,村长倒是没走,抽了一口旱烟后叹了口气。
“沉标,你要是还想在这个村子里待下去,就不能这么犟。”
季沉标帮小大胆把脚上的水擦干净,又塞到了被窝里。
为了取暖被子很重,盖在安安身上他努力挣扎了一下照样还是没跑出来,像是一只泥鳅努力扭动身体往外钻。
“按照他们那样欺负人,我也不是非待不可。村长,你是觉得我哪做错了?”
村长避开了他的视线注视,不管是他去年打伤偷猎者,还是拒绝给老王跪灵都没做错。
可是人家老王丢的是一条命,他的家属再愤怒都不为过,这种情况下季沉标丝毫不愿意妥协,倔强反抗无异于火上浇油。
处在他现在这个位置,对错之外还要论情理。
“沉标,你怎么这么犟呢。”
季沉标这一次没再回答,看了一眼好不容易从被窝里钻出来的小大胆,又帮他把被子给拉了下去。
“村长,等过完这个年,我会自己离开的。”
对于这个村子来说季沉标的确是个外姓人,父母去世后妹妹也走了,对于他来说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
之前之所以一直没走,是因为他身上的钱还不够用。
现在就算是不够用,也不得不走了。
在季沉标态度这么坚定的情况下,村长也没办法在中间充当润滑油让他们和解,背着手往外走,腰看着佝偻了不少。
小大胆又一次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季沉标看他生气鼓起的腮帮子,用食指指尖轻轻戳了戳。
“唷,让我瞧瞧是谁家的小大胆生气了呀?”
“哼。”
“睡吧,最后几天安生日子。”
安安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季沉标也没指望他能听懂,盖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