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 景文把宁栩送回房间,独自一人在大堂坐了一夜。
早上安保撞见他的时候,茶几上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头。
安保吓了一跳, 连忙用英语问他是否需要帮助,景文面带倦色地挥了挥手。
他觉得自己是犯糊涂了,而且是非常严重的糊涂——从小到大干过的混蛋事儿,所有累积起来都没有这件混蛋。
或许昨天晚上,他就不该回去找宁栩的, 应该直接让服务员把他送回房间。
他脑子乱哄哄地搓了搓脸颊,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肩膀。
转过头,看见赵经理正站在他身后。
“小文, 起得这么早, 一起去吃早餐?你妈妈他们也起来了。”赵经理笑着说。
景文呼出一口气,努力把那些画面抛到脑后,点了点头跟着赵经理走进餐厅,张丽莉正在和艾珂聊天, 两人有说有笑的。
看见他来了,艾珂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小文?我刚才打电话给小栩, 听他说他喝醉了, 还是你把他弄回去的。”
景文不自然地说:“还行, 他醒了?”
“刚睡醒, 电话里还跟我不高兴呢。”
张丽莉忍不住责备他:“你们俩一块儿泡温泉,也不知道看着他一点?喝多了在池子里多危险啊。”
“你别说他, 是小栩自己喜欢喝清酒, 肯定一个不注意就贪杯了。”艾珂笑着说, “难得喝一次没关系的, 来,小文,尝尝这个。”
她热情地给景文拌沙拉,这使得他感到愈发心虚,连连道谢接到手上。
张丽莉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小子对你艾阿姨倒是有礼貌的很,要是哪天对你老娘也这样就好了,还有你不是不喜欢沙拉吗?”
艾珂笑的不停:“跟最亲近的人哪里还用得着礼貌,小文你不喜欢就别勉强了。”
“偶尔吃点沙拉,健康。”景文硬着头皮在两个女人的调侃下吃早餐。
没吃几口,旁边的座椅被拉开来,一阵风卷起浅淡好闻的香味,如同春风过境将人唤醒。
他倏然噎住了。
低下头闷声咳嗽起来。
艾珂笑盈盈地看向他旁边的宁栩:“你可算下来了,这是给你叫的面,知道你早上喜欢吃汤汤水水的。怎么样,头痛不痛?”
宁栩拿起筷子,声音困倦:“妈,我又不是醉得不省人事,怎么会头痛。”
他的话让景文心里咯噔一声,忍不住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这么说他昨天晚上是有意识的。
宁栩开始吃面,景文悄悄地看了眼他握住筷子的手。指骨修长地捏着筷子,骨节处的皮肤微微泛着白色,他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昨晚的画面——
晚上下着雪,外面黑漆漆的。
宁栩被有气无力地裹在浴袍里面,走路摇摇晃晃。景文只好弯下腰把他背了起来,奈何这人浑身软得跟面条一样,他不得不提醒:“抱住我的脖子,当心摔下来。”
好在宁栩虽然喝醉了,但勉强还算听话,慢吞吞地从浴袍里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光溜溜的手臂被泡得发红,像一块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糕点,肆无忌惮地贴在他的皮肤上,景文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宁栩趴在他背上,表情如同发现了新大陆,新奇地摸了摸他的喉结,并发出“咦”的声音。
他的手指热乎乎的,指甲剪的很短,柔软的指腹反复搓弄那一块凸起,好像在摆弄什么玩具似的。
景文顿时整个人“轰”地炸了,险些当场把他从背上甩下来。
“你做什么?!”他震怒道。
宁栩意识到自己做错事,小心地收回了手。
然而景文的心跳却再也无法平复下来了,一路咚咚咚疯狂跳动,感觉背了个定时炸`弹在身上。
现在看见那双执筷的手,异样的感觉再次回到心里,他不堪重负似的移开了眼睛。
宁栩没有注意他的眼神,自顾自吃了口面,被烫得直吸气。
他用手扇了几下,嘴巴含着面不断呼出热气。
景文又转回头来,视线落在他呼出气体的嘴唇上,有关他的记忆再次涌入脑袋——
从温泉到下榻处有一段连廊,他背着宁栩走在连廊上,外面的雪花一片片落在他们肩头。
宁栩没再闹腾,景文哑着嗓子问他:“冷不冷?一会儿就到了。”
宁栩伸手去接雪花,冰凉凉的八瓣落在他掌心,冻得他哆嗦一下,又缩了回来。
碰过雪花的手再碰到景文的脖子,他“嘶”地吸了口气。
宁栩看着他的后脑勺,模仿他说:“冷不冷?”
“冷,你他妈知道我冷还玩雪。”景文笑骂道。
宁栩俯下身在他耳边说:“冷,吹吹。”
说着,便往他耳垂上吹了一口热气。
温热的气体擦过耳垂,激起皮肤上一片细小的疙瘩。
那一刻,景文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猛地停了下来,喘着气道:“再乱来,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宁栩不怕死地笑了起来,依旧重复他的话:“把你扔下去。”
还顺带踢了两下腿。
“……小文,小文?”艾珂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宁栩也扭头看向他。
景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抬头道:“怎么了,阿姨?”
张丽莉翻了个白眼:“你昨晚做贼去了吗这么心不在焉,你艾阿姨问你吃不吃蟹腿肉。阿珂,你让他自己剥,别管他。”
景文赶紧从艾珂手里接过螃蟹,掩饰道:“谢谢阿姨,我自己来。”
他胸腔里的心脏砰砰乱跳,面上不动声色地剥开蟹壳。
旁边的宁栩忽然凑过来说:“给我吃点吧,不想动手。”
他刚醒就被艾珂一个电话叫下来了,头发还有些乱翘,脸颊白皙瞳仁幽深,唯独嘴唇被烫得通红,近距离看过去相当具有视觉冲击。
景文再度失神——
等他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