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站在皇帝寝殿外的梨园,黎沅心中真是五味杂陈。谁让他昨天才偷偷在心里发誓以后要绕道走再也不来了呢,没想到第二天就要打脸。刺客的事也是,他那么信任皇帝的暗卫,结果到了最后刺客直接骑脸嘲讽。
看来皇宫不是一个适合发誓的地方。
摇摇头,黎沅穿过园子快步来到昨天待着的那棵树,期待能像昨晚那样直接被暗卫抱进去。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皇帝过了目的原因,他都这么猫猫祟祟了,寝殿内依旧一派静谧,无事发生。
这可不行。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黎沅深吸一口气,瞄准窗户用力一跃,准备给皇帝来个超炫酷的敲窗方式。
在他的想象中,他应该在用爪子接触到窗户的一瞬间收起指甲,只用四爪的肉垫轻柔借力然后一个完美的后空翻落地,然而现实是,他估算错了古代窗户纸的承受力,也对自己的体重有了很大的误解。
于是就变成了,猫猫一个起跳,四爪扑到窗户上时下意识伸出指甲抠破了窗纸,两只前爪更是意外卡在了窗户的菱格里。
黎沅:“喵……”
寝殿内,正埋头批奏折的燕帝被惊响弄得措手不及,朱笔一抖,遒劲的笔画变成了不美观波浪线。一个字写废,整体的美观度直接被降到最低,他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将朱笔搁在一旁,先制止了暗卫的动作后,扭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这一瞧,他却忍不住露出个笑来。
刷了红漆的菱格里,两只比较白的猫爪子再显眼不过,随着爪子主人的挣扎,爪子不断地翻动时,粉红的肉垫也格外惹眼。
燕帝往后靠在椅子的软垫上,声音带笑:“暗一,还不去把罪魁祸首速速拿下?”
“是,陛下。”暗卫低头,转头从侧室的窗户翻了出去。
整只猫都被染上尴尬色彩的黎沅恨不得就此在园子中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然而他的爪子被卡得死死的,随着他的挣扎也只是把窗纸的窟窿弄得更大了一些。两只后脚顽强地在墙面上蹬了又蹬,整只猫都快弯成C字,爪子依旧没有一点松动的痕迹。
黎沅放弃挣扎,挂在窗户上变成了猫条。
暗卫来到窗边,一手捏住白猫的后脖颈,一手用了巧劲把猫爪子挨个从窗户拔/出来,然后拎着猫翻入室内。
再次来到熟悉的地方,挫败感十足的黎沅上一秒还有气无力地冲着皇帝“喵”一声当做打招呼,下一秒就恢复活力,动动四只爪子试图让暗卫把他放下来。
他不想和皇帝废话。时间不等人,万一放剑的人担心,晚上偷偷摸摸返回去查看就糟了。可他又不会说话,要把暗卫带到案发现场只能通过行动表示。
话说回来,昨天他还能享受一下暗卫的怀抱,怎么今天就变成了拎在手里?黎沅想回头看看暗卫,但后脖颈被拿捏在别人手中,此时的他浑身像是被压麻了一样,感觉四肢都不听自己使唤了。
不过不管怎样,倒是先放他下来啊!
“别吵。”暗卫晃了晃手里喵个不停的猫,冷声命令。
黎沅一愣,不仅没有照他说的做,反而喵的更大声了。
你要是把我放下来我至于喵的那么大声吗!愚蠢的暗卫,你就是这么对待一只来报案提供线索的小猫猫的?
听不懂猫语难不成还是我的问题?
黎沅气到炸毛,对着暗卫喵完又对着皇帝喵,试图让皇帝管管自己的下属。
“好了,暗一,你把它抱着。”燕帝也被吵得头疼,无奈只好让暗卫换个姿势,别一直拎着猫。
暗一?
黎沅在被抱起的时候仰头看了一眼暗卫,通过脸上只露出的那双眼睛,他就发现这人和昨天那个不是同一个了。
昨天那个是单眼皮,这个是双眼皮,只不过没有刺客双的那么大……等等,现在不是研究双眼皮的时候,黎沅把自己的思绪扭回正轨,在暗一的怀里安静了不到三秒就开始挣扎想要下地。
事实证明,有武功的人确实不科学,至少比猫的速度要快得多。
暗一制住怀里不停扑腾地猫,对着燕帝恭敬道:“陛下,这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猫而已,暗三胡闹惯了,您不必一直纵容他。现在为了避免伤到您,请准许属下将猫送走。”
“不急。”燕帝没那么多担忧,看着猫饶有兴趣地反问:“你们说,这猫为什么今晚又来了?”
昨天都已经被抓了一次,往后应该躲着才对,怎么今天不但如约到场还变本加厉了。不得不承认,对这只不同寻常的猫,他确实有了一点点兴趣。
暗一沉默不语。
昨天暗三抓了一只猫到陛下面前的事,所有暗卫都知道了。但暗三向来如此,平时除了训练与值班,把其余所有时间都花在了猫身上,固执的把猫和人看得一样重。昨晚的事,谁也不能说他是故意和陛下开玩笑。
更何况,被“开玩笑”的皇帝本人不仅一点没生气,反而陪着暗三一起煞有其事地讨论了一会儿嫌疑猫,还随口/交代给了暗三一样观察猫的差事。
陛下向来仁慈对暗卫们多有包容,可身为暗卫之首的暗一,却不能让手下的暗卫们借着这份仁慈胡作非为,他更要以身作则。
不管陛下是出于什么心态让他把猫抓回来,他都不能让一只未经调/教的猫靠近陛下。
想到这里,暗一默默把猫抱地更紧了一些。
一旁的常公公适时回道:“兴许是它昨晚进来后知道了这里暖和,陛下您的态度又和善,所以猫想进来取取暖吧。”
取你个锤子的暖!
陛下,臣有本要奏啊喵!
黎沅大声喵喵,奈何在场的人谁也听都不懂猫语没办法接他的奏折。心中越来越急,他也不想再和这群愚蠢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