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珠乃是梁九功精心培养的大徒弟, 自小聪明懂眼色。
来之前又被师傅反复提点,自然知道淑宁这个小小一等公福晋到底蕴含着多大能量。
闻言半点不怠慢,赶紧拱手为礼:“回福晋的话, 您没听错。咱们世子爷人小志气大, 当殿请缨。皇上说他年幼,再等几年为国效力也不迟。”
对对对, 可不就是这个话吗?
别看那臭小子长得牛高马大, 实际上他康熙二十六年三月生人, 至今也不过十虚岁。这么小小年纪跑去前线, 还斩杀噶尔丹呢,他那都是给人家噶尔丹送菜去的!
淑宁心中腹诽, 面上却一片焦急, 连连追问:“那犬子呢?他又是如何为自己正名, 以至于难为住了陛下的?”
应该是难为了吧!
否则梁九功不会把自己爱徒遣派出来, 仔细与她说明情况。
果不其然, 她这话刚一问完, 魏珠便笑:“福晋慧眼如炬,世子爷闻听皇上之言后便说您常说有志不在年高, 无能枉活百岁。他年龄不大,本事却不小。皇上若不信, 可以从军中或者一等侍卫中随意挑拣,对他全面考察。看他到底有没有上阵杀敌,为国效力的本事。”
“若无,世子爷自然无话可说, 自己回去继续努力。争取什么时候学出个名堂, 再谈为国效力事。若有的话, 皇上何不让未来将星早日冉冉升起?”
淑宁摆摆手, 示意魏珠不必再说了。
后续她已经知道了。
想是皇上没禁住小家伙此番游说,还当真点了人与他比试。然后那小子仗着过人的勇力与这么多年坚持不懈的锻炼,还真挑战成功了呗。
以至于皇上骑虎难下,不得不使出请家长的杀手锏。
凌空一锅,甩在了她这个当额娘的头上,让她出面收拾自家儿呗!
魏珠讪笑:“万岁爷也是惜才,不忍世子爷小小年纪,却要跋涉千里体验战场残酷呢。”
基本消息打听得一清二楚,淑宁也不再废话。赶紧换了一等公福晋朝袍,匆匆随着魏珠往乾清宫。
等她到时,前清宫大殿门口的空地上正紧张胶着地进行着一场父子局。
阿大人跟爱子拳来脚往,打得那叫个激烈。
已经被车轮战了整整十三场的虎威汗水淋漓,整个人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显然耗力颇多。偏对面的是他家亲老子,还不能像打别人似的。善用自己的天生神力,猛一拳都轰过去,让对方在床上躺至少半月。
而抛开巨力谈招数的话,他再如何天赋异禀,又怎么比得过学武二十余年,一等侍卫出身的阿灵阿?
正当小家伙被逼到连连败退时,看到自家额娘身影。马上计上心来,高声喊了一嗓子:“额娘啊,你瞧阿玛啊,竟以大欺小这般欺负儿子!”
每每因为跟儿子争锋而被福晋施展掐腰大法的阿灵阿条件反射式的一顿,虎威就立即觑准了机会。
利落地往挑落了阿玛手里长枪,下一息,他的枪尖儿就比划到了自家老子喉间:“虽然有点不厚道,但兵法者,诡道也,最讲究个兵不厌诈。”
“所以阿玛,此局毫无疑问地是儿子赢了。您是不是也该遵守承诺,同意儿子随军出征,成为我方先锋?”
阿灵阿俊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绿,黑漆漆的比锅底还深些:“臭小子耍赖!”
虎威瞪眼:“分明是你们这些大人先玩不起!起初儿子请缨,皇上金口玉言说只要儿子能打败御前一等侍卫,就特批儿子入伍。”
“可儿子连打了三个一等侍卫,庄亲王伯伯又说不算不算。一等侍卫武功虽好,但是打仗不是个人比武。战场情况复杂,还是要与真正刀口舔血的兵士比试。那行,儿子又打败了姑父。这时候,四阿哥又出来阻拦。说姑父功夫虽不错,但身为亲长难免留手……”
说起这个,虎威就很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被敷衍了一场又一场,一连打败了连他阿玛十四个高手。若这些人再以他的安全为由,一次次的出尔反尔,他可就要闹了。
反正,他是小孩子不是吗?
当着皇上跟满朝文武面前,被儿子如此数落,还被福晋看了个全乎什么的。
阿大人脸上通红,口中却半点不让:“为父知道你一番忠君报国之心,但此事兹事体大。皇上自有考量。你呢,就只管听吩咐便是。”
“可是……”
“没有可是!”阿大人皱眉,郑重说道:“身为我大清子民最重要的就是要体恤上意,遵命而行。等你日后真个从军了,也得令行禁止。如斯大事,岂容你个小孩子家家胡闹?”
胤禛虽然心疼虎威,不忍心他小小年纪便见识战场残酷。也跟着打了些破头楔,但却也不愿看小家伙这般垂头丧气。
于是乎又出班拱手:“阿大人所言差矣,法士尚阿小小年纪便有此忠君爱国之心。不管此番能否顺利成行,其精神都值得大清上下学而习之,断断谈不上胡闹二字。若世人都能如他,我大清何惧任何外敌?”
“嗯。”康熙含笑点头:“老四所言极是。有此佳儿,阿灵阿你都不知道羡煞多少旁人,怎能跟咱们虎威这般横眉竖眼?”
阿灵阿赶紧拱手,言说小子好是好,就是胆子大的受不了。
再不管管,他怕是要架梯子上天了。
您没听见吗?
他刚刚还无视咱们这些大人的拳拳爱护之意,只道咱们玩不起呢。
这话一出,全场充满了快活而又善意的笑声。
虎威小脸也微微有些发红。嗫嚅着嘀咕了句,说好的条件改了又改,可不就是玩不起吗?
而且少年英才,古来有之。
甘罗都能十二当宰相,他都十岁了怎么不能当个先锋?!
咳咳。
九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