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虎扑羊。
当某人眼冒精光地一步步向她走来时, 淑宁脑海里倏然浮现这么个成语。
而很明显,她现在就是那头可怜的羊。
淑宁瑟瑟发抖,试图给自己争取个死缓:“婆婆跟阿玛、嫡额娘都还在庄子上呢, 你可不许给我乱来。而, 而且, 我这还没满三个月呢,可经不住你折腾 。”
从脸面到身体的双重枷锁, 试图绑架某匹深黄·色毛发的狼。
边说,身子还边往里缩了缩。
灯光下, 某人笑得可暧昧了。声音也越发磁性:“乖宁宁莫怕,为夫把他们都安排得远远的了, 绝不会让他们听到任何动静。你只管……”
“我不管!”淑宁狠狠一口咬在他手上,打断他那后头必然不堪入耳的游说:“我还没满三个月呢,莫说差两日, 就是差两息也是差。我也不要在这里,明儿被所有人揶揄打趣!”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短时间内再有孕。懂些个医理的她可知道接连有妊对身体的危害了, 而且虎威还小, 再有就是梦里, 太皇太后薨逝于今年腊月。
最是孝顺的皇上不但自己结庐守孝,踊跃嚎哭。也令后宫诸妃、内外命妇等一体戴孝, 为太皇太后举哀。
连即将临盆的嫡姐都概莫能外,更何况区区一个臣妻的她?
最后、最紧要的原因打死不能说, 她只紧紧拉着自己的小被子。阿灵阿倒也不勉强她, 只可怜兮兮地讲述着从知悉福晋有妊到如今, 他忍的到底有多辛苦。
可怜他一把年纪终于娶到了心仪的福晋, 还没乐呵几天就守着国色天香吃素……
惨到没地儿说去!
因为遍观身边亲友, 就没谁跟他一样宁可憋到眼睛发蓝也绝不将就别个的。连舅兄身边,都有那么一两个通房呢。只有他,一心一意爱福晋,绝不让别的女子污了清白。
好不要脸的一番卖惨加上表忠心,听得淑宁面红耳赤,连连伸手捂他的嘴。
结果直接送羊入虎口,从掌心开始,渐渐就被吻得意乱情迷,忘了那点子矜持跟小坚持。在某人嘿笑说这可是你亲口允了的,回头再不准因此为由罚为夫去睡书房时,还不耐烦地挠了他一把。
随即点燃了某人苦苦扼制已久的兽性,如被那迢迢天河隔了一年之久的牛郎织女一般。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好在这人虽色性十足,但到底关心淑宁身子,也知道细水长流的重要性。过后还附在淑宁耳边说:“安心,为夫吃过避子丸,再不会让你早早就给咱儿子添弟弟妹妹的。”
啥???
淑宁惊愣,赶紧起身追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还吃上避子丸了呢?
阿灵阿不以为意笑:“能为啥?宁宁如花似玉,为夫忍不得。知你刚刚生产过,短时间内若再孕很伤身子甚至可能影响寿数而舍不得呗。”
只能厚着脸皮跑了几回太医院,细问如何安全又有效地暂时避免让福晋再度有妊。
是的。
了解过避子汤多为大寒的凉性药物,常服会让女子经期受苦、不规律甚至闭经等后,阿大人就没想过要让爱妻受这份苦。于是苦磨很久,才从太医院磨出了些个男用的避子丸。
淑宁双眉紧皱,连问他这药的是否安全、可靠,会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不好影响。
直到确定安全无虞后,才长长舒了口气。
心里的感动如翻江倒海。
一夫一妻多妾的制度下,农人多收了三五斗都惦记着买个妾的现实里,一生一代一双人只是存在于诗文中的美好。更多的人家等家中儿郎长到十几岁初次梦遗的时候,便会给安排一两个通房丫鬟用以晓事。
为纾解,也免其少不更事被引诱学坏了去。
待大婚新娘子进门,莫说红袖添香俏丫鬟了,不折腾出庶长子的都是规矩人家。连新娘子进门,都要准备一两个面容姣好的陪嫁丫鬟,以为自己不便的时候伺候夫君之用。
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淑宁其实对夫君纳妾事并不如何反对,只他莫宠妾灭妻即可。哪想着他这簪缨世家的贵公子还真洁身自好,一心一意地与她这小庶女举案齐眉呢?
便梦中,那个眼神不济的他也没有纳妾蓄婢,真与老妻相依相伴一辈子。
让她如今与梦里雍正登基前,都活成了世人艳羡的样子。
摇曳灯光下,满心感动的淑宁在他眉间轻吻了一下,道了句谢。结果却被牢牢擒住:“就这?太敷衍了,至少以身相许。”
淑宁:……
这下真的羊入虎口了,还是她这只蠢羊自己送的。
呜呜呜。
果然一孕傻三年。
翌日,淑宁果然起晚了。好在阿玛跟大哥都是有差事的人,早早就去当值了。嫡额娘跟婆婆乐不得见她们小夫妻恩爱和谐呢,只大嫂舒穆禄氏偷空暗示了她两句。
唯恐她年轻不知道轻重,身子还没养好就再度有妊。
淑宁脸红如滴血,小小声应着:“多,多谢嫂子关心,我省得的。”
舒穆禄氏笑着摆手:“自家姑嫂,说这个做什么?小姑子别嫌我手长,管得宽就是了。”
“怎么会?妹妹不是那不知好歹的,知道嫂子心疼我呢。”
姑嫂俩相视一笑,默契把话题转到如何教养孩子上。正说着呢,虎头就兴高采烈地过来:“亲家玛嬷跟小姑父都说儿子与虎威表弟特别投缘,最能哄住他。所以竭诚邀请,让儿子帮忙过去照看一段小表弟呢。免得他老使劲大哭,再把嗓子哭坏了。”
舒穆禄氏哂笑,认定了这是儿子的骗人新方式,想换一种法子赖去他小姑爸爸家小住。
结果还真不是。
虎威真喜欢这个试图给他取名的小表哥,见到他就眉开眼笑,不哭不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