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微跟着卖花姑娘转过街角。
张伯、薛关河自然不会待在原地, 飞奔去找韩啸风。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陆见微温声道,“他们去找玄镜司的人,你不担心被一网打尽?”
卖花姑娘脚步微顿, 转身用黑幽幽的大眼睛望着她。
“你看起来也不担心。”
“你们对付人的手段, 无非是毒,你应该知道, 毒我已经解了。”
“你很厉害。”卖花姑娘说,“我师父把它命名为‘薄情郎’,就是要杀光天下负心汉。”
群芳妒, 薄情郎,这些名字起得着实幽怨。
陆见微轻笑:“你师父想做第二个林从月?”
“林从月是谁?”卖花姑娘疑惑。
“你不知林从月, 却识得‘群芳妒’?”
卖花姑娘点头:“是一种很厉害的毒,我花了几年时间, 才把它解开。”
“林从月就是‘群芳妒’的制作者。”陆见微由衷赞赏, “你能解了此毒,应是解毒高手。你既见过‘群芳妒’,为何没听过林从月?”
“原来她叫林从月。”卖花姑娘望着前方深窄的巷道, “师父没跟我提过这个名字。”
路越走越偏, 再往前便是贫民窟,住的大多是下九流,鱼龙混杂, 脏污杂乱。
陆见微忽然驻足。
卖花姑娘跟着停下脚步。
“不走了?”
“走累了,歇一歇。”陆见微挑眉, “路还长着, 咱们不妨聊聊天。”
卖花姑娘怔了怔, 垂眸看向手里的花篮。
“你能解‘薄情郎’, 应该对毒物药理极为精通。你可听说过一种虫子, 它会分泌一种带着香味的毒素,吸引途径的兽类,再将毒素刺入野兽体内,野兽受毒素驱使,为其捕捉猎物,待其吃饱喝足后,野兽失去利用价值,在毒素的作用下死亡。”
“你说的是西南魂断岭的赶尸虫,它借用毒素驱使动物,像极了赶尸一道,由此得名。”陆见微刚学到这个毒物时,也不免毛骨悚然。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若被驱使的兽类想摆脱,必须要找到解药,可它们已经失去意识,成为赶尸虫的傀儡。”卖花姑娘说到这,顿了顿,“陆掌柜,赶尸虫不会轻易让猎物逃离牢笼。”
陆见微轻叹:“你是解毒高手,却解不了自己的毒。”
少女抬起幽深的眼眸。
“陆掌柜能解?”
“不知道。”陆见微实话实说。
两人耽搁了这么久,韩啸风已经带人包围了这片区域。
陆见微五感极为敏锐,察觉后,从容迈步。
“进去吧,看你师父是如何欢迎我的。”
卖花姑娘:“……”
“实不相瞒,我本来猜测你们会在今晚偷偷潜入樊家,探清解毒虚实。”陆见微跨过横在地上的竹竿,悠闲漫步道,“没想到你师父比我想象的简单粗暴,在自己的地盘设了圈套,引我们入内。”
“你既然知道,还敢闯进来?”
一道声音包裹着内力,骤然响在她耳边,嘶哑难听,像是被火灼烧过,听得人心里发堵。
陆见微扬眉:“我这么快解了你的毒,何惧之有?”
“哈哈哈哈,你不会以为我只有一种奇毒吧?真是天真可笑。”
“我不知你有几种毒,但我知道,你肯定解不了‘群芳妒’,你的药毒之术,远远比不上林从月。”
“放屁!”那声音陡然尖利,“她算哪门子高手?我胡九娘才是江湖第一的用毒高手!”
陆见微方才故意试探,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之前卖花姑娘说,她的师父从未提过“林从月”这个名字,可见这三个字对她而言是忌讳。
忌讳有两种,一种是因怀念尊敬,而不愿让旁人亵渎这个名字;另一种就是因自卑而逃避现实,这个名字成了不可提及的阴影。
肆意毒杀寻常百姓的人,有第一种这般温柔心思的可能性不大,故她猜测是第二种。
果然,胡九娘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将自己的大名告知天下。
她的心理已经扭曲,她求的不过是一个名声。
“你自诩江湖第一,可你却用‘群芳妒’害人,岂不是打自己的脸?”陆见微说的是牛小喜中毒事件。
胡九娘狞笑:“要不是鬼哭木的汁液不够,我才不会用‘群芳妒’,听说那毒已经被你解了,林从月的毒也不过如此,一个两个都能解。”
“为何要对一个孩童下手?”
胡九娘傲慢道:“小小年纪就抛妻弃子,我便让他尝尝痛苦绝望的滋味。”
众人:???
一个孩子,哪来的抛妻弃子?
陆见微同样困惑,看向卖花姑娘。
卖花姑娘解释:“他与伙伴玩过家家,扮演的是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众人:“……”
陆见微:“……”
这是何等的奇葩啊!
陆见微决定不与奇葩理论。
她径直行至一处破败的院门外,装作从袖中取出巴掌大的沙包,扬手一扔,沙包跃至院子上方,随后捏动袖中暗箭,细小的箭支以极快的速度刺破沙包,沙包轰然炸开,无数粉末洒落院中。
袖箭是她从商城买的,一直装在手臂上,沙包中的粉末,是两种混在一起的药,一个是强效软筋散,一个是压制内力的药。
压制内力的药早有两百多人尝过厉害,黑风堡、千里楼这样的大势力求爷爷告奶奶,请那些名医出手,都没能解除药效,她倒要看看,胡九娘有没有办法。
院内的胡九娘:“……”
她在院中设了陷阱,这人竟比她先出阴招!
药粉一旦吸入,内力便会受制,全身也会变得瘫软,何谈与人对峙?
胡九娘屏住呼吸。
五级武者除非专门学过闭气功夫,最多只能闭气一刻钟。
她耗不起,又不能开口威胁,便顺手抓了个女人,飞身至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