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客到来, 引起二楼旧客密切关注。
“是金刀商行的少东,还有个坐轮椅的,带着一个小仆。”矮小灰衣使透过窗户窥探, “嘿, 有钱人就是会享受,看那轮椅, 都镶着金子!”
青衣使端坐桌旁, 沉默片刻道:“坐轮椅, 又同金破霄, 应该是江南首富温著之。”
“他们好端端来这儿干什么?”高壮灰衣使问,“莫非也是为了藏宝图?”
青衣使猜测:“金刀商行的商队走遍天下, 温著之富甲四方, 皆非贪财之辈。传言温著之此人多年寻药未果,许是为了宝藏中的灵药而来。”
“原来如此。”矮小灰衣使问, “上使,岳殊和老仆是白鹤山庄案的苦主,也是侦破此案的关键人物,如今却遭多方觊觎,咱们该如何?”
青衣使眉头拧起。
“等。”
“等什么?”
“信已送回司里,司里定会再派人来。”
高壮灰衣使道:“八方客栈打定主意要保他们, 要是不愿意让司里插手,便是紫衣使大人亲临, 也……”
他不敢冒犯上官, 后头的话消了音。
“八方客栈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矮小灰衣使颇感困惑,“那晚的绝顶高手又是什么人?”
楼下少年的争吵声传来, 三人听了一耳朵。
“嚯, 客栈竟还有白绸香屏卖!还一卖就一罐!”矮小灰衣使目露惊讶。
但已见过那夜的可怖场景, 他的阈值已经提升许多,只是些微讶异罢了。
白绸香屏虽非贡品,可它没入选贡品不是因为品质比贡品低,而是当今圣上口味偏好。
此茶极受达官贵人喜爱,在京城,一两茶叶都能炒出天价。
这偏远荒僻的客栈,出手竟如此阔绰!
新客的行为同样落入魏柳陶杨眼中。
“师妹,在这住得越久,我越是发觉客栈不简单,”陶杨面容苦涩道,“山庄参与掳掠藏宝图,而今又不来赔礼,难道真要与客栈为敌?”
山庄武力最高的就是庄主,可庄主也才六级,六级在江湖上称得上一流高手,但与客栈的高人相对,无异于蚍蜉撼树。
魏柳神色平静道:“不会。”
“什么不会?”
“还不到撕破脸面的时候,”魏柳说,“对庄主而言,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
陶杨:“……”
师妹是不是太天真了?
临近午时,薛关河停止修炼,去厨房准备午膳。
一人忽而走进,皱眉扫过料理台面,问:“你们午膳就吃这些?”
薛关河头也不抬:“怎么?”
阿耐轻哼:“我家公子吃食必须要精细,你做的饭菜我家公子吃不惯,客栈就没有其他吃食了?”
“精细?”薛关河不悦,“我做得够精细的了,还要怎么精细?”
他的厨艺是他爹亲自教的,掌柜的和张伯他们都交口称赞,连燕大侠都吃得头也不抬,这人凭什么上来就贬低他?
阿耐震惊:“你把这叫做精细?做菜做傻了吧?”
薛关河眉头一竖:“你才傻了!”
“你是哪里人?”
“本地人。”
“难怪。”
“你什么意思?”
阿耐昂昂下巴:“你怕是从没去过南边吧?见识也就是这一亩三分地,你这样的吃食在我们南州都端不上桌。”
“你——”
“你们店的掌柜也是不挑,这般粗陋的饭菜竟也吃得香,看来是没吃过好吃的。”
薛关河这下不能忍了。
贬低他可以,就是不能贬低他
师父!
“你放屁!”他气得口不择言,“掌柜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你一个南州来的懂什么北方吃食?你连掌柜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
“哦?陆掌柜都见过哪些好东西?”
“掌柜的可是能拿出——”许多高深的武技!
薛关河及时止住,目露轻蔑:“反正不是你这种井底之蛙能想象的,你要是看不惯我做的就别点餐。”
饿不死你们!
阿耐翻个白眼,“不点就不点,当我稀罕!”
他气呼呼地回到房间,同自家主人抱怨:“公子,这客栈真是店大欺客,我不过提了些要求,那厨子就对我吹胡子瞪眼。”
温著之无奈:“又与人吵架了?”
“他做的菜那般粗陋,怎能入公子的口?”阿耐担心道,“公子,不如我去问问陆掌柜,看能不能借厨房给我们。”
“你方才都得罪了人,别人若不借你可如何是好?”温著之语重心长道,“你这性子真该改一改了。”
阿耐哭丧着脸:“我又给公子添麻烦了,这下可怎么办?要不我去求求陆掌柜,她瞧着温柔亲切,或许我求求她,她就答应了,我可以给租金的!”
“不必了,出门在外无需这般讲究,随意吃一些便可。”温著之摇首。
阿耐很坚持:“公子身体重要,我去问问,这次保证不得罪人。”
陆见微从三楼下来,正巧碰见要上楼的阿耐,笑眯眯道:“有事?”
“嗯嗯!”阿耐急切点头,他眼睛生得大而圆,认真注视人的时候很容易叫人心软,“陆掌柜,我家公子身体不好,吃食需要我特意做,不知可否借用贵店的厨房?”
陆见微行至柜台,坐下。
“既如此,你们赶路时,你家公子是如何活下来的?”
阿耐:“……”
“你们要喝上等好茶,我能理解,要做精细的吃食,我也理解,只是,你如此这般,惹恼我店里两个伙计,他们心中有气,若是做事时无法专心,出了什么纰漏,怕是不好向其他住客交待。”
“陆掌柜,我们之前在路上自带小火炉,只是昨日不慎坏了。”
陆见微轻笑:“借口想得不错。”
她的确可以继续装傻,继续赚轮椅富豪的钱,但不能不顾及店里伙计的心情。
能守住万千财富的人不可能简单,能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