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主动来到了这里。
那些无人继承的遗产,就顺利成章变成了族里的公产,而后再被有权有势的族老们体面贪墨。
来到这里之后,有良心的家人还会偶尔送点东西来。遇见那些狼心狗肺的,就得靠她们自力更生。
在这个年代,留给女子的机会实在是太少太少。
她们只能靠做针线活,到绣庄换取一点微博的积蓄,买些度日的粮米。
基本来到这里两年以上的,个个都学会了一手种菜的把式。
为了省钱,节约生存成本。
她们尽量不让自己生病,因为一旦病了,唯一的出路就是生生熬着。
熬过去就算是度过了一劫,若是熬不过去,左邻右舍的姐妹就凑出一副薄棺来,再通知其夫家把人拉回去。
指望她们夫家出钱买棺材,那是不现实的。
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生存,又无疏解之道,实在很难长久。
这些寡妇往往不到三十岁就香消玉殒,个别心态好的,也因为此地阴气过重,一般四十出头也就油尽灯枯了。
皇甫夫人摇身一变,化作一个过路的妇人,说是家中遭了灾,要到湖州去投亲,路过这里,希望能讨一口水解解渴。
这些寡妇长久压抑,很多都已经变得愤世嫉俗,对那些有丈夫的女子尖酸刻薄。
皇甫夫人一连碰了几鼻子灰,才终于找到一个性子和善的年轻寡妇。
通过交谈之后,皇甫夫人弄清楚了这里的情况。
她深知,不能再让这些人继续住下去了。
这个地方,怀着怨气死去的女子实在是太多。
更让人无奈的是,这些怨鬼不敢去报复坑害她们的夫家与娘家,倒是很敢欺负这些同为受害者的寡妇们。
虽然不明显,但这里的寡妇或多或少,都被慢慢蚕食着体内的阳气。
她们短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皇甫夫人也知道,此事不能贸然而行。
想要说动这些寡妇,多少得有些计策。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走了。
又过了几天,她化身一个神婆,再一次来到了这里,进行了一场危言耸听式忽悠。
但这些寡妇对夫家的惧怕深入骨髓,她一通操作猛如虎,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只忽悠回来这么几个人。
正当她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江停云来了。
皇甫夫人笑了。
——这不是巧了吗?我正拙于计策呢,脑力担当就来了。
看来,是天要解救那群寡妇呀。
江停云听完,沉吟了片刻,心里就有了想法。
“这件事的根源,还在那些寡妇的夫家。”
随着封建社会对女子的束缚越来越深,渐渐的,连官方都不再鼓励寡妇再嫁。
要知道,寡妇能不能再嫁,可是关系着国家人口增长快慢的。
而在古代社会,人力资源才是最大的财产。
不管想要办成什么大事,都少不了要吃人口红利。
皇权不下乡,一个宗族的内部事务,便是现管的知县,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动用私刑。
什么逼迫寡妇、溺死女婴、谋害丧父幼子吃绝户……
种种恶行,不胜枚举。
明末小说家冯梦龙,就多次记载过此类事件,他做官的时候,也解救过将要被家人溺死的女婴。
但在时代的潮流下,一个人的努力只是杯水车薪。
只有团体的觉醒,才能带来决定性的变革。
江停云很清楚,那些寡妇之所以不敢离开寡妇村,并不是对那个地方有什么留恋,而是害怕自己离开了之后,会被夫家的人找到打死。
一般这种情况下,便是官府知道了,也不会管的,死了也白死。
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
跟着了解了情况的云翠仙立刻道:“这件事,小狐也愿意出一份力。”
她想到了自己重男轻女的父母。
如果不是遇到了江停云,谁又敢保证这些寡妇的今日,不是她的明日?
与其说她想解救这些寡妇,不如说她是想有一个机会,解救被困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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