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揉面的杜衡手抖了一下, 他回头看向站在门边气势汹汹的秦小满:“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他料想是出去的功夫怕是又遇见了村里的什么人。
秦小满喘着气过去,把摘的菜丢在灶台上:“你告诉我问的就是了。”
杜衡放下手头上的功夫,他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手,是想着能告诉他, 不过:“这事儿青天白日的如何说, 不害臊。”
秦小满被训了一句,可杜衡的声音温和, 于他而言简直不痛不痒, 反倒是让他更好奇了,像是大家都晓得的一件事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一般。
“怎么就不能说了。”
他心里着急,抓住杜衡满是面粉的手:“你快说!”
“晚上说。”
“不要, 我现在就要知道!”
秦小满在身后一把抱住杜衡的腰, 不准他再去忙别的。
杜衡被他缠的紧了,无奈道:“总让我把手给洗了吧。”
秦小满这才松开。
杜衡洗着手指的功夫揣摩要怎么跟他说这件事, 他擦干净手把秦小满叫回了屋里。
看着眨着眼睛一脸期待的秦小满, 像一只无辜的小鹿,他脸有点发热。
杜衡凑到秦小满耳边低语了几句。
秦小满微微偏头, 把自己的耳朵抬高些, 想把杜衡的话听一字不落的听清楚, 而则凑的太近碰到了杜衡温软的嘴唇。
言语间轻暖的气从他耳尖上撩过,像是春柳拂江, 荡起一层涟漪。
“明白了吗?”
杜衡说完抿了抿唇, 耳根已经红了一片。
“啊?”
秦小满望着杜衡心虚的眨了下眼睛,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
杜衡一顿,想着自己说的恐怕是太委婉, 哥儿理解不了。
他不免头疼, 总觉得这种东西教育起来有些难, 尤其是老师脸皮薄还经验短缺。
“要不然这样吧,我去县城一趟,正好要□□播的种子回来,顺便给你买些书。”
杜衡手心放在秦小满薄薄的背上,安抚和商量。
“书里会说这些吗?”
“会。”
杜衡笃定。
秦小满是急性子,他现在就想知道,但是看他相公的为难之色,心下又了然。
他就跟崔秋月说嘛,杜衡哪里晓得这些。
还告诉他男人天生就会。
“那我去买就是了。”
“不用,我去。”
秦小满挠了挠后脑勺,上县城不是什么辛苦活儿,他也就没跟杜衡争:“好吧,那我给你钱。”
杜衡摸了摸秦小满挠乱的头发:“我有钱,书册花不了多少。”
还是这种不入流的书。
原本没有什么要紧事情寻常的日子是不去县城的,今儿也不逢二四六,但秦小满还是催促着杜衡去一趟县城里,让他务必把东西带回家来。
他想赶着牛车送杜衡去县城,可杜衡说这种事情不能大张旗鼓,低调着前去就好了。
秦小满自然是听他的。
“我快去快回,你提着篮子去山脚下挖些野菜吧,我又做馄饨给你吃。”
秦小满听这话高兴的直点头,早上说要吃面条也吃成,换成吃鲜肉馄饨他更高兴。
杜衡晓得他的性子,自己走了势必在家里左等右等,倒是不如给他找点事情干,打发了时间免得着急。
三月里野菜的样数已经越发多了。
荠菜、苜蓿、水芹菜、蒲公英、车前草都陆续发了出来。
田地少的人家地里的那点菜不够家里吃,都要去挖些春野菜来填饱肚子,家里人口多的劳力出门下地了,像是妇孺孩子便出门挖野菜。
一则是野菜鲜嫩,是不用花钱的东西,二来春耕是场长久的力气活儿,家里负责餐食的女子哥儿要想尽法子让自家的劳力吃饱,如此秋收才有盼头。
秦小满往年是没有功夫去挖野菜的,自家那些地都拾腾不完,哪里还有时间干别的,春耕的时候总是没日没夜的干,堪堪才赶得上时节的进度。
而下他的日子过得好了,一日三顿饭顿顿不落下,扯着牛回家也像别人家一般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且今年还把荒地都翻了出来。
提着篮子到山脚下时,他才发现村子里好些人都在这边,像长在地里的白菜一样,这里蹲一个,那里蹲一个。
小铁锹把鲜嫩的野菜一颗颗的挖起来,在石头上抖抖泥土丢进篓子里。
秦小满还以为没啥人,不成想热闹的很。
山脚下的荒草地现在都被踩踏平了,四处都是被铁锹刨过的新土痕迹,他还想着挖点清香的荠菜做馅料,瞧这势头能挖到两颗旁的都不错了。
挖菜的村民看见又有人来不免伸长脖子瞧了一眼,嘀咕了句:“满哥儿怎么也来了,他家里还缺两根野菜吃?”
“谁晓得,就是算得精明,还来跟我们争两根野菜,全然是不顾穷人死活了。”
这头低声说了几句,有人扯着嗓子道:“满哥儿,听说你们家今年把手头的地都翻完了啊。那么多的地,你一个人种的完嘛?”
秦小满闻声望去见是孔家夫郎,他小爹娘家的一个表亲,自己叫小姨父。
昔年他爹去世的时候想跟他借土地种庄稼,只说借,也不提怎么分报酬,秦小满估摸是想白用,这白借的事情,他自然不答应。
见他不好说话,又改口说地里种出的庄稼一亩给他一石,秦小满种地晓得家里的薄地一亩不过产两石粮食,这小姨父怎么可能那么大方,说不准有歪心思,他任凭地空着也不借。
自己做事确实果决不周到,但也省的以后因为土地的事情扯皮,秦小满也见识不少,有的是不讲理的人借了亲戚土地种,种着种着就是自家的了。
秦小满不晓得他这小姨父是不是看自己孤弱也揣着这种心思,总之几年过去,都还惦记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