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满卖完东西都没等秦雄的牛车,在县城里买了些东西,花了两文钱坐了牛车回家去。
他没有带多少东西回,原能走路,但是杜衡包着脚要人照料,起个身方便都不行。
赶着回家时还没到正午,秦小满在院子外头就要喊了,却先听到了屋里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这最后一笔要拉长一些,否则就该头重脚轻站不住路了。”
“好像也没多难写。”
秦小满推门进去,院子里的人吓了一跳,赶忙就窜到了杜衡背后去。
“这么早就回来啦?”杜衡看向秦小满,有些意外。
上回他卖菜都折腾了大半日,还以为秦小满起码要黄昏些才回家来。
“是咧。你咋出来院子的?”
秦小满满心满肺赚了钱的喜悦,看见自家的院子就想喊杜衡了,但见着家里有外人在,这事儿不能让旁人晓得,他便强压着喜意没嚷嚷。
杜衡道:“柱子帮我挪出来的,在院子里无事,用木棍在地上教他写两个字。”
秦小满见着青石板上铺了一层泥,上头歪歪扭扭的有一排王字,柱子就姓王。
王柱子见秦小满回来了,从杜衡身子的另一头出来:“那、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
秦小满进屋去放下了背篓,从里头翻出了个油纸包,拆开取了一个还有些温热的包子递给了瘦精精的男娃。
柱子还以为秦小满会呵斥他,没想到竟然是叫住给他东西吃,他在大腿上来回擦了擦手,这才小心的接过了秦小满递过来的包子。
白面软乎乎的包子有一股香味,柱子家里贫寒哪里有这些吃食,捧在手里像捧什么宝贝一样。
咽了口唾沫,怯生生的看了秦小满一眼,还是不忘客气道:“谢谢小满哥。”
“去吧,待会儿你娘该找了。”
“欸。”
小孩儿捧着包子欢快的跑了出去,冲出了院子在外头才想起,回头冲杜衡挥了挥手:“我先回去了!”
杜衡点点头。
秦小满从屋里出来,把油纸包塞到了杜衡手里:“你倒是本事,还能笼络了菊花圃的小孩儿来供你差遣。”
杜衡取出了包子:“这孩子好学,说看我像读书人会不会写字,让我教他写名字呢。”
“白菜瘦肉馅儿的?”杜衡举起了些手里的包子,虽是菜多肉少,可能舍得花三文钱一个肉包,想来:“今儿咱的生意不错?”
秦小满拉了条凳子在杜衡身旁坐下,也抽出包子来吃,先前藏起来的笑意早就绷不住了:“好着呢!”
说起这个他囫囵把包子塞进嘴里,然后将沉甸甸的钱袋子取了出来拿给杜衡看:“二十一文一斤卖的,拢共卖了二百一十文,刨开咱的本钱,足足赚了一百三十文。”
秦小满盘算着,辣椒自家种的,那三十文还可以不算,他心里太高兴了:“你实在是会捣弄吃食,怪不得以前家里是做生意的!”
杜衡见秦小满高兴,也扬起了些嘴角:“怎的这么快就卖出去了,价格也还不错。”
“我都没在外头叫卖,径直去了小食铺和酒楼,人家一兑儿就买了去。”秦小满赚钱的心思被激了出来:“咱再多做一些吧。若能多挣点钱,过年也好在家里多添置些物件儿。”
杜衡道:“可是家里已经没有辣椒了。”
“我去别家看看,只要开口说买乡亲都乐意。”
杜衡知道要买还是有,不过一直做一样的就没意思了,道:“我见家里有腌的酸菜和豇豆,除却油辣酱,也能做点油酱菜。”
秦小满一万个满意:“好,听你的。”
过了三五日,秦小满把院子里的柴火劈的劈,整的整,全数收拾了干净。
两人又做了十斤的辣酱和酱菜。
原本是可以多做一些的,但是先前酒楼的人说要好卖才再收,怕东西砸手里,两人都保守的做的少。
这回杜衡做的酱菜还炒了腊肉粒在里头,香的不行。
秦小满把实在是觉得杜衡做的好,自留了一小罐子的酱菜在家里,预备过年吃,不准备拿去县城卖。
除却自留的,他把辣酱和酱菜分装封好放在堂屋的桌子下,等着赶县城的日子再送去酒楼。
落霞县逢二四八赶县城,入腊月的头一天夜里,秦小满照例早早的睡了,翌日要进城卖酱菜,他得早去早回。
睡的迷迷糊糊之间,一阵冷风惯进了屋里,他在床上也是一个哆嗦。
他揉着眼睛起来,发觉竟是连窗户都没关。
外头黑压压的,估摸已经是半夜了,进了最冷的一个月,明显能觉得天气更冷了些。
也不晓得今年会不会下雪,他倒是想下雪,虽是严寒,但瑞雪兆丰年,下了大雪次年的庄稼长的秀。
他搓了搓被风吹的发僵的手,正准备回到床上,忽而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秦小满下意识的警惕起来,听着动静声不似是耗子发出的细微声音,从堂屋里传出来。他当即在门背后拾起一根手腕粗的棒子,开了里屋的门,轻手轻脚的摸着出去。
昏暗之中,秦小满什么都没有看见,他心里更是没有底,只觉得自己身体绷紧的厉害。
“小满?”
杜衡端着一盏油灯,开了屋门站在门框处,一盏温黄的灯足以把一屋子的黑暗驱散。
腊月以后天更冷了,杜衡本就睡的浅,又听到屋里一会儿耗子在房梁上窜来窜去的声音,后头还听见猫叫,更是惹的他睡不着。
直到有个猫影一闪而过,他才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本想把野猫赶出去,却先看见了紧攥着根棒子的秦小满:“怎么了?”
“我......我听到声响,怕是有小偷进来。”
秦小满看见杜衡,也不知是他举着油灯光亮还是如何,连自己都不知自己松了口气,一刹那之间绷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