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就知道,想让高层这么轻易的相信自己的那个报告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两世为人,他已经过了天真的年龄。
这一次吴敬连专程跑到绥城来,他当然不会以为事情真的如同黄安行说的那样,就是吴敬连想要当面和自己聊聊,沟通沟通感情顺便道个谢。
说白了,以自己目前的分量,还不够这个资格。
所以当他得知吴敬连已经启程来到绥城的时候,他就大致的猜测到了吴敬琏此行是带着任务来的。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吴敬连给自己在绥城政府班子那面留了这么大的面子。
从这一方面来看,多多少少这个老先生还是照顾了黄家姐弟两个和自己的交情。
面对吴敬连此时犀利的目光和质问,李阳淡淡一笑。
他将身子探向了沙发前方,将双手交叉,手肘杵在了膝盖上。
“吴先生,就非得说我图点什么,才能提醒国家注意香港的金融安全么?我李阳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也是一个热血青年啊。”
“哈哈哈......”
面对李阳的说法,吴敬连直接笑出了声。
“李阳啊李阳,你真的以为国家想查一个人的底细很困难吗?虽然我们现在的居民资料系统建设的不完善,可是我们可是有个部门叫国安的啊。我就这么跟你说吧……”
吴敬连将身子很放松的靠在了柔软的沙发靠背上,挥了挥手道:“以国安目前的技术和手段,能够凭借随随便便的一张纸,找到在这张纸上写下了字的人在什么地方,都干了什么。”
“哦?”
李阳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国安的细节,不禁好奇道:“吴先生,这怎么做到?”
“每一个造纸厂的纸张用料和制作工艺都有细微的差别,国安的同志可以通过纸张的质地,白度大致确定纸张的产区,然后比对纸张产区内所有造纸厂各个批次的成品,确定纸张生产来源和生产时间,进一步确定纸张的销售渠道。再通过这些销售渠道进行排查和搜寻,从而确定一个很小很小的侦查范围。至于如何通过字迹来寻找具体位置,具体的过程我不方便和你讲。所以李阳啊,千万不要小看国家机器行动起来的力量。在过去的半个多月中,你李阳做过的所有事情,所有的财富来源,投资过程,甚至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都已经汇总成资料,在领导们的案头过了几十次了。”
对于吴敬连的话,李阳将信将疑。
真的有这么神奇?
在这个DNA比对技术和刑侦技术如此幼稚的当下,真的有这种科幻电影里才能够发生的桥段?
不会吧?
很蓝的啦?
“不信?”
吴敬连眉头一挑,呵呵笑道:“要不要咱们两个好好探究一下,马连山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不必说了!”
听到马连山这个名字,李阳心中一凛。
果然,国家机器开动起来的效率惊人。
虽说之前坑马连山挪用赃款介入股市,然后将这个垂涎林嘉欣身子的家伙坑到跳楼李阳做的不是十分隐秘,但是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快要一年的时间了。
能将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出来,并且从中找到和自己有关联的蛛丝马迹,足以证明刚才吴敬连的话有一定的可信度。
李阳倒也没有对吴敬连的话全信,但是他觉得在国安介入的情况下,至少自己有迹可循的投资,政府层面应该是门儿清的。
似乎是特地证实此时李阳的猜想,吴敬连呵呵一笑道:“所以说,热血青年可不会利用化学手段坑害一个图谋不轨的执法队长,热血青年同样不会利用股市动荡,将一个堂堂银行副行长坑的家破人亡。更加不会精心设局,把孙家这个在省内颇有势力的家族一网打尽。李阳啊,你是什么样的人有的时候你自己是不清楚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这一点上,围观的人似乎更有发言权。所以,你在通过安行那个小子和安怡那个丫头向我递交报告,两个孩子或许不了解,但是在我这里你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让我们谈一谈实际的,只有了解了你真实的想法,我才能够决定之后以什么态度对待你。”
吴敬连将李阳的老底尽数抖落出来,让李阳不禁皱起了眉头。
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
此时的他,突然有一种被人剥光了扔进雪地里的错觉。
毫无遮掩,且遍体生寒。
见他不说话,吴敬连勾起了嘴角。也不催促,就那么安静的等待着李阳的答复。
他妈的!
这一回可真是耗子进了老猫窝,自投罗网了啊!
暗暗的在心里骂了一句,李阳狠狠地拍了拍大腿:“吴先生,不管你想不相信。之前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我当然信。”
吴敬连几乎是马上就回答道:“实际上,在观看了你的履历和资料之后,我们首先确定的一点就是你并非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资本家。你的手段谈不上高明,或许还有一些痕迹已经明显的超过了法律的界限。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你并没有主动的去滥用这种手段,而是每一次都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迫不得已,对你的对手下了死手。在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这种操作实际上并不稀奇。你不用太过担心,如果真觉得你这个人严重越线,现在找你的就不是我,而是其他的同志了。相信我,你做的这些事情,在国内其他的一些企业家身上,多多少少也能看到差不多的例子。所以你不用太过紧张,但是我同时也要提醒你,你做的这些事情,说它们是问题,那它们就是问题。所以我劝你李阳,从现在开始说实话,不要再耍花招,也不要再说场面话。你的这份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