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很好奇,可更知道‘好奇心害死猫’,也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对我来说,宁可错失机会,也不能莽撞。毕竟,时间我有的是,可命却只有一条。”
“诸葛一生唯谨慎,从来都不是什么贬义,对我这种长生者来说,更是如此。只有不知深浅的莽撞,才是大忌!”
方锐深深望了县衙的方向一眼,大步转身,向着柳树胡同返回。
……
已至半夜。
县衙。
外面一有风吹草动,左伯阳就警惕出去,可每每都只是虚惊一场。
他焦躁地来回踱着步,终于憋不住问道:“甄师,您说,那人怎么还不来?”
“伯阳,不要急。我不是教育过你么?成大事者必有静气,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甄佚从容不迫,批阅着公文,笔锋没有半点停顿。
……
又是一两个时辰过去。
“甄师?”
“莫慌!”
甄佚放下公文,泡了杯茶,慢慢喝着。
实在是一直批阅、写字,他手有些酸了。
就比如装×,总不能逮着一个造型,凹半天吧?
……
黎明时分。
左伯阳再度看过来。
“伯阳,不要掉以轻心!这个时候,正是一天中最黑暗之时,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甄佚神色凝重道:“敌人在和咱们比拼耐心哪!”
“是!”
左伯阳强打起精神。
……
可直到天色大亮,日上梢头,始终无事。
“甄师?!”
左伯阳再度看向甄佚的目光,已经满是怀疑了。
毕竟到了白天,增援更快,袭击成功率更低,即使是他要动手,也不会选在这般时候。
“咳咳!”
甄佚尴尬地咳嗽两声,意识到了自己的算计失败。
所以,昨晚,他们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这一场准备,完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非战之罪!’他暗忖着,摇了摇头。
任你几路去,敌人就是不过来;任你智谋百出,敌人就是不接招,徒呼奈何?!
“甄师,大概是那人过于谨慎,没上当,不过,就当演练了。”
左伯阳为甄佚找补道。
“不必为我开脱,败了就是败了。”
甄佚叹息道:“逆境中,百折不挠,是一种本事;顺境中,春风得意,却不被冲昏头脑,保持克制,同样是一种本事。”
“这是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
他下出论断:“伯阳,不要放松,这般警戒手段,要一直保持下去,你出门在外也要小心。”
“放心吧,甄师,我知道的。”
待左伯阳离开。
甄佚方才起身,揉了揉熬了一宿、有些酸疼的老腰,叹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哪,都这么谨慎了么?让我们这把老骨头,可怎么活啊?”
……
柳树胡同。
又是美好的一天。
方锐开窗,看向外面蔚蓝的天空,远山中初升的红日。
万千顷橘红色的阳光泼落,从窗子穿过,勾勒出他的剪影,打落进屋子,在身后的黄泥墙壁上斑驳浮动。
“兄长!”
“阿锐哥!”
方灵、囡囡两个小丫头,亦是起床了。
可就在这时——
“啊啊啊,我儿日升!”
外面,夏家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道巨大的悲呼,声若闷雷,半城可闻。
“嗯?!”
方锐想起昨夜杀的那个掷飞镖之人,砍了之后,夏云昭似乎还一番大惊小怪。
‘这么大嗓门,必然是义军中的四品左伯阳无疑了。’
方锐大概猜出了那人身份:‘所以,我昨晚杀的,是他的儿子左日升?’
‘呸,这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昨晚那本记载黑材料的小册子上,有关左伯阳父子俩的记载,可并不少。
他不知道的是,夏家选择撮合夏云湘和左日升,除了左日升是左伯阳这个四品武者之子外,那些可以起到一些制衡作用的黑材料,同样占了一部分原因。
‘我和那左伯阳,大概是结仇了,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嗯,敌明我暗,这事不急、不急。’
方锐伸了个懒腰,眼中的杀气一闪而逝,消失无踪,领着方灵、囡囡俩小丫头,出去洗脸。
窗外,左伯阳无能狂怒的声音还在响起。
可他已经懒得听了。
——进了这个家,方锐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医师,杀人者,是昨夜那个四品武者,与他何关?!
……
半上午时。
义军满城搜查,挨家挨户盘问,做足了声势。
当然,这都是做给给外人看的,为了面子上能过得去,估计那个左伯阳,都没有信心仗此查到凶手。
夏家灭门的消息,也随之传播开来,在城中引发轩然大波。
柳树胡同,那棵大柳树下,人头攒聚,今日的吃瓜话题中心,赫然正是夏家。
“夏家老惨了!老太爷七十大寿,为此筹备了小半月了,可还没开始过,人就没了!”声音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听说那什么野狗帮,也解散了!”另一人道。
“什么老虎帮、野狗帮?背后可都不是夏家么?”
说这话的是个老翁,以前夏家在,可不敢说这话,现在夏家都没了,自然再无忌讳。
“是啊!”
另一个老翁接过话茬儿:“就如咱们给帮派交例钱,帮派也要给夏家交钱……那些帮派做的恶事,大半都要算在夏家头上哩!”
“过去那么多年,因为交例钱,多少人家家破人亡,死了多少人哪!”一个阿婆叹息。
“报应。那位好汉出手的好啊,活该夏家被灭门!”
“城中的大家族,哪有一个好东西哟?”
“唉,无论哪个当家做主,都是要吃肉的,就是义……”有看的明白的。
“嘘,噤声,这是能说的么?不要命了?”
“不谈这个!不谈这个!”
有人换了话题:“今早,义军从夏家中抄出了一车车的财物,好家伙,那位好汉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