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之外, 风雪飘摇,终年不化的积雪宛若盖在大地上的银衣。
村子之内,春和景明, 溪水潺潺、农田连片, 更有孩童的欢笑声和鸡犬相鸣的动静。
阮樱三人皆是愣住。
李倩尤其震惊,她是本地人,早习惯了这里恐怖的天气, 也见惯了这无法改变的风景。
她清楚地知道生死草只生长在这样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的极端环境中,这里连片的都是此类的冰雪之山, 没有例外的。
但她万万没有料到, 下一村竟然成为了这银装之上唯一的红宝石, 是唯一的例外。
不论是这里环境天然特殊,正好处在群山环绕的盆地,还是阵法为村子带来了外头不会有的暖春,都足以叫她这个忍受了很久风雪之苦的人震惊。
直白点说,别说是极南之地的择人, 便是外头南地其他地方的人, 也很少见到如此自然、凡俗与和谐的村庄,里里外外透出一股淳朴感。
毕竟,南地从来都是混乱、无序、黑暗的代表, 各种势力混战, 将修士实力为天演绎到极致, 同时也将享乐玩到了整个大陆的顶峰。
“怎么会……”李倩发出一点气音,怕惊动了什么, 更不敢大声, 只是心头紧张, 在无限莫名的情绪之中, 更多了几分伤心。
因为,其他村子因为受不住这里糟糕的极端天气而死掉的人太多了。
若能有下一村的这般“厉害”,择人的日子便不会这么苦,便不会这么一代代地熬。
甚至于说,李倩自己不会到了金丹到了元婴才只有三四百年的寿命,时刻提心吊胆自己会闭个关就寿数将近,自然,她的那些早逝的长辈亲人,也正是倒在了这里。
择人生于此,长于此,也终于此。
“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她心想。
即便是怨愤,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李倩更多的还是感怀和伤心,为那些倒在极南之地风雪的人。
在这些复杂的心情升起的同时,她脑海里的困惑便更深了一层,实在是不能够理解眼前的状况。
“先走。”游颜竹吩咐一声。
阮樱和李倩都点点头。
阮樱用了个能隐匿身形的法宝,是星纱质感的披风,身上一披,帽子一戴,就没人能发现她了,而李倩似乎是学了一门还凑活的屏息术,称不上多么厉害的功法。
至于游颜竹,这么瞬息之间,又换了一个天赋神通,正是自七姐游欢怡那儿学来的隐匿神通。
同样的效果,但不同人施展出来,实话实说,高下立见。
比如星纱一拿出来,李倩就知道这是堪比上千年生死草的法宝,就这么被阮樱轻松地披在身上,甚至不用契约认主,可见这样的东西在她手里还排不上号,不是说法宝契约越多越好的,毕竟契约要耗费鲜血,控制需要心神、要神魂。
游颜竹的天赋神通就更厉害了,凭李倩一个散修的见识甚至无法分辨这到底是什么级别什么类型的功法,但她清楚知道这可比她那普通的法诀厉害多了,她的半部功法也就比法诀稍微复杂一点,限制众多,效果也不及游颜竹的。
“真厉害。”她心想,“果然两人皆是出身不凡。”
李倩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比他们更“阔绰”了,肯定是大家出身,大门派嫡传弟子,超级精英。
“村子里的收成……”
“天佑吾地……今年又要……”
“我等……要准备春祭了。”
他们躲在一片房屋后面,听着来往的农人议论。
这些村民和一般外头看见的择人不太一样,大部分是炼气期和筑基期的修为,只不过好像并不怎么从事择人的工作,而是侍弄着灵田。
“若是圣子……”
“不知道今年的圣女能不能够……”
“感谢天帝神,感谢大祭司。”
他们讨论最多的,就是即将到来的春祭,言语之中离不开对“天帝神君”的信仰和尊重。
这种信仰几乎已经到了狂热的地步——
两个人走在路上碰见,首先说的是“敬天帝神”,然后再开始日常的谈话,在对话中不时会来两句“感谢神君”“神君庇佑”。
离别之前,他们甚至还会做一个奇怪的祈祷的动作,大概是右手两指并拢,在眉心点两点,又再在心脏地方点一点,随即才会互相告别。
“真是虔诚。”阮樱可不是夸赞,言语里还有点无语,心里毛毛的,只觉得这里的人确实不太正常,狂信徒到神经质的地步了。
李倩眨眨眼睛,没有否认,但她也发现了,下一村的这些人,应该是她见过的信仰天帝神的人里面,最虔诚和狂热的一群。
说直白点,她以前见过的那些下二村、下三村的择人,虽然也信仰,也比较忠诚,信念坚定,但绝没有眼前这些人这样“脑子仿佛不太正常”,半句不离天帝神的。
他们改了几次位置,前后都藏得很严实,没有叫人察觉。
最后一趟,趁着夜色,游颜竹单独去探查了一番,李倩跟在阮樱边上去了别处。
通过努力,他们偷听到了不少消息,也搜集了很多信息。
进了夜色,三人找到一间似乎是废弃的仓库,暂时到里面躲一躲,安置片刻。
“这里的人好不正常。”阮樱感慨一句,三人开始交换信息。
“他们的衣裳还很落后,”李倩比划了一下,尤其指的是衣袖和裙摆长,“有些年轻的小姑娘穿的裙子,是南地比较少见的——在极南之地就更不常见了,因为不好走路,他们修为又不高,不到化神不能随便在雪山里行走的,我们择人都小心翼翼的,所以他们肯定很少外出。”
“其他人的衣服也是,有些中年人虽然快金丹了,但他们看起来并不是很能打,衣裳是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