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杜北自己预期的那样, 成绩公布当日,他挂在榜首的位置。
甚至惊动了当地的官员,交流之后, 对他也是多加赞誉。
尤其是当他的一手画人如生的本事展现出来的时候,让官员们对他的喜爱又增加了几分。
人们总是会对有才华的人偏爱,杜北所展示出来的, 正是一个有才华、有思想,兼之画技高超的这么一个人。
若非要说有什么缺点, 那大概是,他太没有远大的志向了。
“先修身、齐家,后达者方可治国平天下, 元朔无圣贤之才能, 终我一生, 能够处理好自己的德行和一家和睦, 便已是了不得的功绩, 又何必强求名留青史?”
“千古风流人物,如满天繁星, 数不胜数, 而我这一生,先是杜元朔,尹家的儿婿, 尹鹿金的丈夫, 后才能是别的什么,前者还做不好,还能做得好什么?”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反过来,不也一样吗?”
杜北站在溪边, 眼里是历尽千帆之后的平静,“大人,元朔所追求的,并非世人追求的功名利禄,而是一个人,知我意、合我心,岁月流逝之中相伴,即使有一日回归一抔黄土,也不孤独,心之所向,是彼此。”
他说的并没有多么动情,也似乎并不是想说服谁,但他的平静且缓慢的声音,眼神里提到那个人时漫上来的光芒,让人不禁想起,曾经新婚之夜时,揭下盖头和夫人相触碰的那一眼。
有些人因此而欣赏他,也有人觉得他胸无大志,不值得交往,可这一切对杜北来说都没有半点影响。
他参加完当地官员举办的晚宴就带着尹鹿金返回了鹿县,继续他们安宁的日子。
尤其是王二带走的那副画像,后来又陆续有人找上门来求他一画,杜北不胜烦扰,给王二写了一封信。
又过了一个月,鹿县的上一级真定府的知州和鹿县县令等官员,在一个并不如何晴朗的下午,拥簇着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来到尹家酒楼。
“学生拜见各位大人。”杜北一眼就认出了男人,正是王二所说的那个贵人,看各位大人对他的态度,对这位贵人的身份他大概有了猜测。
“那个,元朔啊,老夫给、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皇、黄少爷,从京城来的,他有点事找你,你可要如实回答。”知州不断的擦着头上的汗水,局促又紧张。
黄少爷让他们都先离开,知州等人当然不愿意,但黄少爷心意已定,他们只好先离开了。
杜北全程都很淡定,似乎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黄少爷远道而来,想必也饿了,不如用些粗茶淡饭,边吃边聊?”
黄少爷点头同意了,杜北便叫人上了一桌菜,炸鸡、卤味和麻辣烫比较快,先上了桌,“黄少爷尝尝看,其他的菜还得等一会儿。”
随身的护卫刚想上前试菜,黄少爷已经动筷子了,杜北又给他到了一被凉爽水,“这是用鲜薄荷和青瓜片煮的水,放凉饮用有清凉感,兼之能败火祛热。”
比起冰水,虽然没有那么凉,但有另一种味道。
黄少爷的口味偏甜,但尹家的菜都偏咸辣口,这水还真来的及时。
不过即使辣的舌头有些发麻,黄少爷的仪态依然很优雅,这一顿饭也吃的他心情愉悦了不少。
“你应该认得出、我吧。”说到自称的时候,黄少爷也有些不适的卡顿了一下。
杜北只当做不知,“认得,学生曾给黄少爷画过一幅画像,不过当时并未见过你,还是有些地方画的不够精准。”
他的态度说不上多么恭敬,仿佛眼前只是一个来找他小聚的普通朋友一样。
黄少爷反而更加自在了起来,“你画人能画几分像?”
“九分。”杜北很肯定的回答,“九分像,毕竟画是死的,人是活的,肯定还是会有差别。”
黄少爷沉吟许久,“...我想让你画一幅画,画家母。”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若是你能画出九分像,我便准你一个心愿,无论是金银珠宝、名马美人、宝刀名器或者官职爵位,我都可以许你。”
“...”杜北单手托腮,似乎是在思考。
但他的眼底并没有一丝丝的**,仿佛刚刚说的一切,都不能让他心动,黄少爷不由自主的补充道,“我既然许诺你,便是一定能做到,你也看到了知州他们的态度...”
“太子殿下说的,学生都信。”杜北的姿势未变,“只是,这些,学生都不需要,学生想要的,仅仅是我们一家人不受人欺负,平平安安的经营这家小小的酒楼。”
“你早就猜出孤的身份,还敢如此无礼?”太子并不是想问罪,只是好奇。
杜北略微坐正些,将太子的杯子倒满,“殿下初来时,并不明说自己的身份,即使知州大人已经漏了陷,故而学生猜,殿下并不需要学生卑躬屈膝。”
“你倒是胆大。”太子确实没想着让杜北对他跪拜,怕他因为恐惧而画不好画。
随后,两人便商定了画像相关的事,为了能够尽力还原,杜北邀请太子等人去家里小住几日。
直到分别那日,太子对杜北说,“除了家庭安宁之外,你真的别无所求?”
“是。”
“若是你想,孤可以下旨,将尹家改为杜家。”
杜北依然摇摇头,“多谢殿下,但是不必了,学生并不在意虚名,也无夺人家产的想法,我入赘,仅仅是因为他值得,我愿意。”
太子上了马,在马上看着他,“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或许,但这就是我。”
“有机会带你的小丈夫来京城玩,孤招待你们,再会。”太子驾马离去。
杜北目送他离开,同时也接受了这么一份别扭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