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了一会动静, 辜玉楼莫名觉得无趣,也不打算再叫殷君衡帮他铺床,转过身, 准备将就在榻上睡了。
偏偏这时,殷君衡来了。
殷君衡往日寒若冰霜的面孔早就换上了一种十分舒畅的淡淡欣喜,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意味。
这会他走到辜玉楼榻前,压低嗓音问:“找我有事?”
辜玉楼这会已经半躺上了榻, 倒是懒得再起来了,见到殷君衡那眼角眉梢的喜悦, 他莫名觉得更是不爽。
少顷, 辜玉楼淡淡摇摇头就道:“我行动不便, 本打算让殿下帮我安置一下床铺, 现下已不用了。”
殷君衡怔了一瞬,道:“抱歉。”
辜玉楼眉头静静挑了一下,语气里带了一丝淡淡的讥嘲:“殿下不必对我抱歉,还是快去陪太子妃吧。”
殷君衡心里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根本就没听出辜玉楼话中的嘲讽之意。
这会听见辜玉楼不用他,殷君衡对辜玉楼稍一颔首,竟然就真的匆匆转身走了。
看着走得毫不留恋的殷君衡, 辜玉楼:……
真是从未见过见色忘友忘得这么彻底的人。
晦气。
·
次日清晨。
按照惯例,殷君衡早起上朝, 沈明玉昨夜睡得还算不错,所以也早早醒了, 这会就伺候着殷君衡在屋里洗漱。
殷君衡这时换上藏青色朝服, 又戴了紫金冠, 鬓发整齐笼在冠中, 剑眉斜飞入鬓, 双眸如星,愈发衬得他五官俊美犀利,如同刀剑劈琢而成。
沈明玉在殷君衡身后替殷君衡整理披风,顺便看着镜中的殷君衡,眸光很是柔和温润。
“殿下今日这一身,很好看。”
在镜中见到沈明玉看自己的眼神,殷君衡头一次在穿衣镜中细细端详了一番自己,些微有些自满。
他本不甚在意皮相,但听到沈明玉夸他,多少就有些开心。
这会他目光动了动,忽然又问:“到底是衣裳好看,还是我好看?”
沈明玉:……
不知道殷君衡突然抽得什么风,默默抿了一下唇,沈明玉道:“殿下和衣裳都好看。”
殷君衡剑眉微挑,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但这会时辰已经不早了,小厮已经在外面低声催促了起来。
殷君衡沉默片刻,伸手捏了一下沈明玉的鼻尖就道:“这个答案不好,下次好好想清楚再说。”
沈明玉:“是……”
殷君衡唇角勾了勾,转身走了。
沈明玉提步默默走到门口,目送着殷君衡被小厮和侍卫们簇拥着离开。
殷君衡行走间,那青色绣蟒纹的披风在风雪里掀起,衬得殷君衡身姿愈发修长挺拔,稍稍露出的俊美侧脸更是让人惊鸿一眼。
此刻殷君衡的形貌确凿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了。
一下子让周遭景色都悄然失色。
沈明玉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有些异样地想:倒是果然人比衣服出色。
难怪殷君衡不高兴。
想到这,他唇角不觉浮出一点浅淡笑意。
原来阴鸷太子也会这么自恋么?
倒还……挺可爱的。
忽然,一个有些谨慎低微的嗓音响起。
“太子妃,要召人来伺候您梳洗用膳么?”
沈明玉顿时回过神,扭头看了一眼,一名十六七岁的小厮正立在廊下,抬眼谨慎看他。
沈明玉想起殷君衡之前的吩咐,以及辜玉楼还在内屋没醒,思索片刻,便对那小厮道:“我今日想清静些,你让人打些滚水来,膳食一会再送,都放在廊下便是,我自己会取。”
小厮应声而去。
小厮走后,沈明玉在原地又站了一会,看了看庭中雪景,就转身进屋了。
屋内地龙和火炉烧了一夜,沈明玉一进门就嗅到一股碳烤的气味,眉头微皱,沈明玉便转身去一旁的小柜子里取了一把香粉,往火炉里洒了些,再把窗台下已经有些蔫的腊梅拿到门口,将廊前新送来的鲜花换入屋中。
又打开侧面的窗户通风,这样屋内那股碳烤之气就逐渐被压了下去。
做完这些,沈明玉正想去看看小厮的水送来没有,忽然,目光就落到屏风后那一袭修长身影上。
微微一怔,沈明玉回过头,试探着轻声道:“辜大夫醒了?”
一袭黑衣自屏风后徐徐走出,辜玉楼出现在沈明玉面前。
先前辜玉楼都穿青衫,十分朴素,但也难以遮掩他绝美的气质。
这会辜玉楼换上了殷君衡的常服,那黑色锦衣上描金画蟒,是一种贵气的奢华。辜玉楼穿着稍显宽松,反倒是更衬得他肤色白如玉石,薄唇红润,紫眸愈发神秘动人,透出一种慵懒风流的气质来。
见到这样的美色,沈明玉稍微怔了一下,但很快又回过神道:“我才命小厮去取滚水和膳食来,辜大夫若要梳洗,请稍等片刻。”
辜玉楼笑了一笑:“没关系,正好我也有话想同太子妃讲。”
沈明玉心里微微一突,看向辜玉楼的眸光不由得多了几分戒备。
辜玉楼见状,不疾不徐就道:“殿下昨夜同我说了,太子妃有修仙的根骨,希望我能指点太子妃一二。”
沈明玉:……
他倒是没想到殷君衡竟然如此嘴快,这么快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辜玉楼……
辜玉楼看着沈明玉骤然变得有些为难的神色,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不觉眯了眯眼,眉头轻挑,故意道:“难道殿下没告诉太子妃这件事?”
沈明玉自然不能说没有,沉默片刻,他道:“殿下说过——只是现下辜大夫受了伤,殿下事务也繁忙,我想这件事还是等过一阵再说吧。”
辜玉楼:“不要紧,我可以先看看太子妃根骨如何,这些时日也好根据太子妃的根骨帮太子妃确定日后的修行方向。”
沈明玉:……
沈明玉面露难色:“还是先……不用了吧。”
忽然,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