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秦寂离开主峰的时候, 神色很平静，只是眼神里是隐藏不了的疲惫。
其实雪松真人的话说得很委婉，可是再委婉也改变不了这件事的结局。
“有些秘境是会混淆进入者的记忆, 想要确定是需要特殊手段的。”
“一些事情是藏在灵魂的深处, 当你自己都不记得意识不到的时候，问心石也是无法给出答案的。”
“辰星虽然有龙族的血脉，却只是一条破壳没多久的灵蛇, 她的修为很低。”
“秦寂, 解药的事情关系到万千修士的命, 哪怕是归元宗也只能保住你。”
秦寂知道师兄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可是每一句话都像是针扎在他的心间：“辰星最大的错误就是认我为主, 又救了我。”
雪松真人并没有提起辰星的死, 却每一句都在说辰星为何而死。
秦寂那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冷静，冷静到好似漠视一切了：“错的是我不够强，辰星不过是替我而死。”
这是秦寂真实的想法, 怪门派吗？就像是师兄说的，归元宗保下他已经是难得了，哪怕是归元宗也不可能和这世间所有的修真门派作对, 中毒的人实在太多了, 牵扯进去的门派也太多了，其中还有很多是门派的核心弟子。
秦寂并不后悔回远昭城去提醒毒药的事情，他后悔的是自己的无力, 他后悔的是没有解开契约送走辰星, 如果能让他自己来选择, 他宁愿被搜魂的人是他, 因为这是他身为归元宗弟子该做出的牺牲, 是他愿意做的牺牲。
而辰星呢？
只是一个才破壳没多久, 救了他又为了送他才进入远昭城的小灵蛇而已。
秦寂走回了灵峰，却只是安静地站在灵药田的边缘，他无法去怨恨旁人，因为他知道长老是为了他好，人皆有亲疏远近，在心中也有一杆称来衡量选择，他也无法怨恨做出这些事的人，毕竟在他们看来只是用一条灵蛇的命去换取拯救那么多修士、稳住远昭城甚至保护修真界的可能是值得的，甚至还给了他这个灵蛇主人那么多补偿，他是应该知足的。
哪怕师兄没有说，秦寂也猜到为什么他当初问师兄，门派是以什么代价换取的五行至宝，师兄会含糊过去，只让他好好养伤修炼了。
秦寂不知道去怨恨谁，只能怨恨自己的无能，他感觉到一股从心底透出的疲惫，索性坐在灵药田旁边，他对于辰星的记忆依旧是模糊的，却觉得不该如此的，秦寂感觉到陆思思靠近，却没有转头去看，更没有与她说话。
陆思思并没有靠得太近，她看着秦寂的背影，问道：“你在伤心吗？”
秦寂声音沙哑问道：“你是谁？”
哪怕没有去看，也没有和陆思思有过多接触，可是在陆思思走过的时候，秦寂就确定了，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陆思思，又或者说不是那个拜入门派的陆思思。
陆思思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你在哭吗？”
秦寂索性不再说话，他这会甚至不想去追究陆思思为什么会进入归元宗，又是怎么瞒过问心路的，不过他可以确定，陆思思不是夺舍，是转世重修吗？到了这会才恢复记忆？那又是谁的转世，和自己有关系吗？
辰星的吗？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如果辰星有转世重修的实力，又怎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秦寂看着长势极好的灵草，起码在今晚他并不想去追究或者思考这些事情，他什么事情都不想管，不管是归元宗还是自己的。
陆思思走到了略远一些的位置盘腿坐下，看着秦寂的模样，说道：“她要知道的话，也不会开心的。”
秦寂抬眼看向了陆思思。
陆思思却已经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了月亮的位置，说道：“秦寂，她不会怪你的。”
自然是不会的，毕竟这一切都是辰星自己算计的，就连如今说的话，也是按照她的安排来的。
陆思思就是辰星，或者说是在灵峰上的时候，才解开了她自己封印的记忆，陆思思的一切都是真的，因为这样才能骗过问心路，而她知道自己绝对能到秦寂的身边。
因为秦寂的体内是有她的一片蛋壳的，那蛋壳的用途可不仅仅是卸除秦寂的心理防线和帮秦寂恢复剑心的，还能唤醒她的记忆，更何况他们之间是有契约的。
辰星当初就算好时间了，差不多五十天就能完全恢复记忆，以陆思思的出身和性格，足够打消归元宗众人可能的怀疑了。
而且辰星到了秦寂身边后，有那一片蛋壳做引子再加上契约，足够松动他的记忆了，以辰星对秦寂的了解，他迟早会去面对，而非躲避或者暗中调查，在看到秦寂从主峰回来，这幅样子后辰星就知道时机到了。
秦寂看着陆思思，感觉她的模样在变化，很快他就确定那不是幻觉，而是真的。
盘腿坐在灵药田旁边的陆思思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她眉眼一弯，对着秦寂露出笑容。
秦寂并不记忆辰星化作人时的模样，却觉得眼前的少女就是辰星，可是秦寂没有觉得松口气或者开心，反而起身手中出现了一把剑，他本想抬手用剑指着对方的，却觉得自己的剑很重，又或者说他根本不愿意用剑对着对方。
辰星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秦寂你不用伤心内疚的，祂不可能让我轻易死去的。”
有些时候，就算是真相，换了一种语气和环境说出来的时候，就成了另一层的意思。
辰星的身影在月光下并不稳，就好像是没有实体的一样，而且到了这时候，秦寂才发现辰星是没有影子的。
秦寂蹙眉说道：“生魂离体？”
辰星像是察觉到了秦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