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声门开了。
再往前五米，便看到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隐隐传来说话声。能听到‘不用担心’‘会好的’‘意外’。
方泞透过门上透明窗口往里看了一眼。输液架上悬着一大袋液体，滴斗管的液体不紧不慢的往下滴。方桐世半躺在病床上模样十分憔悴，床前两个人背对着门这边，白头发微胖老人佝偻着身体坐着，而且黑发高瘦的男人站着。
方泞礼貌性地敲敲门。三人一齐看过来。
封允辙干脆大声说道：“爸爸，是我和泞哥来了。”
原本方桐世略微松弛的表情陡然紧张起来。
方泞等了两秒推门而入，低声唤了一句‘父亲’。方桐世用僵硬的微笑回应。
方泞又看向床边转头的肖家父子，老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而方浩的舅舅则不苟言笑。方泞嫌麻烦，干脆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封允辙跟在后面，走进病房后笑眯眯地将带来的鲜花放在茶几上。看到肖家父子，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方浩的长相和方泞一点关系都没有。
方浩长得几乎和外公一模一样，都是圆脸塌鼻子，嘴唇偏厚。
封允辙自来熟，故意大声说道：“爸爸，这两位是谁？”不等方桐世说话，开始自来熟地热情打招呼：“你们好，感谢两位第一时间过来探望我岳父大人。”
封允辙俨然一副大孝子的样子，把方泞挤到一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方桐世的亲生儿子。
“这是肖家的长辈。”方桐世没什么力气，声音还有些虚弱。
封允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就是阿姨的爸爸？”
‘阿姨’是跟方泞学的，听得肖家人脸色黑了一度。方桐世只能打圆场说道：“爸爸，这是我的新女婿，您别和小辈计较。”
老人站起来转过身，一脸慈祥对封允辙说道：“你就是封家老二吧，我和你哥哥还有妈妈认识，不过最近没怎么见面，你哥哥和妈妈还好吗？”
都是些客套话，封允辙标准营业笑容灿烂，懒得回答。
老人又说道：“和封家也有往来。”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封允辙眨眨眼完全不买账，微笑着认真回答道：“原来如此，但是现在我已经入赘方家，以后和封家没什么关系。”
病房气氛有些尴尬。
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就是别人尴尬的原则。封允辙无所顾忌地畅谈，完全不像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让肖家父子有些招架不住。方桐世的脸则一会青一会白。
方泞不想参与干脆坐到病房里的沙发上，一副你们继续，不用管我姿态。布艺沙发非常柔软，看得出沙发套还是新的，低调的天蓝色。
茶几上定时的加湿器开始工作，阵阵白雾轻拂在封允辙带来的花束上。窗外微风夹着湿热，还未到气温最高的时候。
此时要是再来一杯咖啡，就非常惬意。
方泞瞥了一眼旁边的饮水机，又想起昨天方浩在红酒里‘加料’的行为，不觉好笑，这外面的东西似乎安全性不高，特别是和方家有关系的。
他拿出手机翻了翻，最近医药领域治疗帕金森症又有新突破。随手点开以前导师发来的资料，细细看了起来。
这边封允辙一番唇枪舌战，慈祥的老人也绷不住了。肖婳的哥哥脸色越来越难看，方泞看到双手的拳头都攥紧了，感觉随时都要爆发。
如果真正想要动手，方泞也完全不担心，封允辙除了身手灵活，还非常懂法律。反正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对方。
“时间不早了。”老人看了一眼腕表，发出了离开的信号。
肖婳哥哥接着说道：“那我们先走了，桐世，你休息，早点出院。”
老人点头：“小婳和浩浩的事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封允辙也附和道：“爸爸什么都不用担心，警察会处理好的。”
肖家父子表情一僵，转身离开了病房。
封允辙满脸笑容将人送到门口，眯着眼注视着两人出了外面的门，消失在走廊尽头，唇角的笑容已经抹平，轻蔑和厌恶席卷开来。
方泞见肖家父子已经离开，关闭手机屏幕站起身，走到方桐世床前。
“父亲……”方泞没有坐下，只是站着，嘴角露出微笑。居高临下让方桐世产生了一种被俯视的错觉。
方桐世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方泞叹了口气：“您，没事就好。”
方桐世似乎在儿子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丝关心，他声音有些颤抖。
“泞泞……”
父慈子孝到此为止。
方泞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浅浅的笑容已经淡去，恢复了平静和漠然。
“关于浮云山的地，”方泞淡淡说道，“我希望您能归还。按照欠条的内容，利息就不用给了，但是土地的产权，必须归还。”
方桐世眉头皱得很深，说道：“遗产还不满足吗？为什么要纠结这不值钱的土地。”
方泞懒得跟方桐世争辩，直接说重点：“值不值钱无所谓。我查过了，土地大部分还在您名下，一部分在云起寺的大师手中。您只要把您手上的部分，以赠予的名义还给陈家。”
方桐世话语一顿，脸色变得苍白，没有忍住，脱口而出：“陈家早就没有人了。”
方泞顿了顿：“还有一个，那就是我。”
方桐世顿时哑口无言，脸上还残留着难堪，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方泞继续往下说：“我希望和平地解决问题，如果您不同意，我将会和您打官司，直到土地归还。”
封允辙插嘴道：“爸爸，我有专业律师团队，手上还有借条，鉴别真伪也没什么问题，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而且现在的条件也对您有利，按借条的时间来算利息，也是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