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快坐,坐。”黄立群回过神来,连忙招呼道。
等到吴远坐下后,黄立群这才冲着里屋喊道:“茉莉,小洋,快出来见见你们的姨姐夫。”
话音刚落,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从房间里跑出来。
一身宽松的高领毛衣,外加一条健美裤,出落的亭亭玉立。
黄茉莉一出来,没看到吴远,反而先看到桌子上堆着的巧克力了。
“哇,进口巧克力,人家早就想买了,一直都舍不得买。”
黄立群闻言不悦道:“成天就知道吃,也不知道先叫人?”
黄茉莉这才想到,巧克力都是新来的姨姐夫买的,当下甜甜一叫道:“姨姐夫好。”
吴远点头,“你好你好。”
眼看着闺女俩眼看进巧克力里都快拔不出来了,黄立群连忙指使道:“去给你姨姐夫倒杯水,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从里屋走出来,上身穿了件文化衫,印着‘别理我,烦着呢’,一看就很有个性。
“爸,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小洋小洋地叫我。要么叫我大名黄海洋,要么我去派出所改个名去。”
随后一看到华子,立刻俩眼放光道:“爸,华子能不能给我一包,让我在朋友面前露露脸?”
黄立群老神在在地道:“你叫人了没?”
黄海洋立马乖乖站好:“姨姐夫好。”
“那我能不能叫你小洋?”
“能能能,你叫我狗屎都行,只要你给我一包华子。”
“瞧你那出息!”
“你到底给不给?”
眼看着爷俩就要吵起来,吴远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包,丢过去道,“正好我这还有一包,姨弟先拿去抽着。”
黄海洋当即竖起大拇指,“还是姨姐夫大气!”
说完,若有所指地看了爸妈一眼。
结果刘玲一句话,就让黄海洋二话不说,撒丫子跑了。
“老黄,我看这小子肚子又疼了。”
“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
话音刚落,人已经蹿到楼下了。
吴远听得莫名其妙。
就见黄茉莉端着茉莉花茶给他道:“姨姐夫肯定听得一头雾水。我弟小时候总是爱装肚子疼,以此来逃避写作业、犯错挨惩罚之类的。结果有一回,就真被我爹送上手术台,把他阑尾给割了。”
“打那以后,我弟再也不敢说谎话了,尤其是关于自己身体的谎话。”
吴远目瞪口呆。
教育孩子还能做到这样?
回过神来,就见刘玲坐在他身边不远处道:“二妹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吴远中规中矩地回答道:“老支书家条件一直都不错,妈过得挺好的。加上现在我和落雁都能在外头挣钱了,更是不缺吃不缺穿了。”
“想当年,二妹也是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让她张嘴说句话,就是死硬着不开口……”
没说两句,就被黄立群打断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提他干啥?”
接着话锋一转道:“今天二妹能让小吴过来,就说明她放下了过去,坦然面对我们了。况且小妹也说了,现在二妹家条件比咱们都强。”
吴远立马谦逊道:“也没有,挣点辛苦钱而已。”
黄立群一拍那些礼品道:“你也知道自己挣的是辛苦钱,来一趟买礼物还这么实在?”
刘玲也附和道:“就是,巧克力我们留下就行。一会烟酒都带走!”
这俩口子,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主。
于是吴远放松下来,就听黄茉莉打岔道:“姨姐夫这次过来,有什么事么?”
吴远坦诚道:“有个台岛的亲戚,邮来几台彩电,说是要到海关提货,我就过来了。”
黄茉莉一听就来了劲道:“巧了,姨姐夫,我就在海关上班。”
随即一幅笑眯眯地口吻道:“不过提几台大彩电,单靠这点巧克力,可不够哟。”
吴远也是大大方方道:“能得姨妹帮忙,多少巧克力都管够。”
没想到刘玲直接发话了:“胡闹,跟姨姐夫还讲条件?”
黄茉莉吐了吐香舌道:“人家开玩笑的嘛。”
又聊了十多分钟,一杯茶喝的见了底。
吴远便起身告辞。
临走前,推来搡去的,还是被退回了一半的烟酒。
明儿周一,跟黄茉莉约好一大早在楼下接她,便下楼走了。
送走吴远。
黄茉莉一回身,就把桌上的巧克力,全都席卷回屋了。
留下刘玲对着丈夫黄立群唏嘘道:“看来二妹过得真不差,我这心里总算好受多了。”
黄立群一针见血地道:“主要是二妹找了个靠谱的好女婿。”
吴远回到旅店,发现施大茂已经不敢直视自己了。
其实也难怪,以前施大茂跟远在台岛的大哥二哥抱怨,大陆经济落后,挣钱不易,而后心安理得地等着俩哥哥的救济躺平享福。
现在回头一看,先前不如自己的表弟,摇身一变成为至少俩厂子的大老板,拥有两辆桑塔纳。
这事要是让大哥二哥知道了,恐怕断了他经济来源的心都有了。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都是表兄弟,差距咋突然这么大了捏?
吴远没理会施大茂怎么想,他简单洗了洗,就到旅店前台去给家里挂了个电话。
说了一下,拜访大姨家的情况,以及大姨家都有些什么人。
电话那头的刘慧听完,只问一句道:“你大姨她,没说什么吧?”
“没说,都挺好的。明天有二姨妹带我提货,顺利的话,明晚就能到家。”
刘慧仿佛一颗心落了地,把电话机交给了闺女。
吴远又和媳妇说了两句话,就挂了电话。
隔天就是周一,10月30日。
黄茉莉特地涂了点口红,意气风发地下了楼。
就见一辆崭新的银白色桑塔纳停在楼下,乡下来的姨姐夫正靠在车门上抽烟。
那样子简直帅气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