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单量一回暖,吴远本人还能荣辱不惊的。
但厂里的气氛却明显不一样了。
一身波点长裙的马明琪打扮得漂漂亮亮,哼着歌儿不说。
缝纫工场里更是唧唧声一片,一个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全都在埋头苦干。
那劲头看着,就让人鼓舞莫名。
到了木工厂房,又是另一派景象。
一个个精赤着上身的老爷们,都在挥汗如雨,忙个不停。
就连穿着工字背心的乔四爷,都亲自上手干活儿。
吴远把乔四爷叫出来道:“师父,您老人家是木匠总工,怎么能亲自干活呢?”
乔四爷看了他一眼,方才接过烟道:“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顺便活动活动。况且,就算你是我徒弟,我也不能白拿你工钱。”
“师父,瞧您这话说的……”
“你还有事没?没事我忙去了。”
乔四爷说完,就把华子夹在耳后,返身进屋了。
老家伙还挺犟。
怪不得其他师傅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连乔四爷都这么出力,谁还敢偷懒?
最后,吴远冲大徒弟招招手,把马明军叫了出来。
一出来,马明军就用发问代替吐槽:“师父,师公真的是五六十岁的人么?怎么干起活来,连我都撵不上?”
“你这家伙只知道使蛮力,没事多跟你师公学学,能把他老人家的精巧心思学个二三成,就够你受用一辈子的了。”
“那我还是使蛮力吧。”
“瞧你那出息!”吴远日常恨铁不成刚一句,随即又问:“最近宝俊那边……”
“宝俊挺上心的,一门心思地出力挣钱,跟苗苗之间也挺规矩。”
吴远松了口气,总算放点心:“行了,回去吧。”
放走大徒弟,吴远抬脚就往外走。
冷不防蔺苗苗追出来道:“老舅,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吴远驻足回头:“我就随便看看,有什么好说的?”
“听说家里都盖好了,什么时候能搬回去嘛?”
“我都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
“老舅,我亲爱的舅舅,你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大外甥女,能是那样人么?”
“少没大没小的。搬家在月底29号,黄道吉日。你回去只能住二楼,别嫌弃。嫌弃就别搬回去!”
哪知道蔺苗苗一听就乐的蹦起来了:“二楼?人家巴不得呢,我这两天就抽空回去看看新房间。”
说完,一熘烟地跑掉了。
走出村部大院,马明朝立刻把车开了上来。
还没等吴远开门上车,就见杨支书打家的方向熘达过来了。
吴远只好关上车门,迎上前去。
爷俩就蹲在村部门口的桥墩子旁边,各点上一根烟聊起来了。
“好久没见你来厂里了。”
“这不前阵子市场不景气,一直在想办法。”
“干得不错,厂里现在热火朝天,连带着咱村都比别的村有活力。”
“这不是我的功劳,主要是爹你领导有方。”
“少跟我来这套。”杨支书笑骂了句,接着问道:“照这情况,年底村里那2%的股份能不能拿1万块分红?咱爷俩私下里,你跟我实话实说。”
“那肯定的,爹。这么说吧,如果这个月的销售形势能维持到年底,别说是1万块,2万块都有可能。如果维持不到,也应该能有个1万块的样子。”
杨支书长出一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年底,村里打算用这笔钱,盖所小学,跟县里申请点老师过来。”
“爹,这是好事。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到时候村里钱要是不够,我个人可以捐。”
“那倒不用。”杨支书夹着烟的手摆摆道:“能从村里出最好。捐钱这个口子,开得越晚越好。”
老支书一向公私分明,吴远也就不再坚持。
只是提议道:“如果这分红修了学校,还能多出来点,能不能把村里这条路给修修?”
杨支书瑶头道:“难!村里提留款、统筹款的窟窿不少,很多家庭就是没钱,村里也没法逼太紧,只能先堵上。”
农村的情况历来复杂,富不起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其中之一,就是身上背负了太多不该背负的重担。
这个问题沉重且无奈,不是爷俩能解决的。
杨支书很快起身道:“你去家里看看,落雁今天在家。”
吴远跟着起身道:“正好我定在月底29号搬家,跟落雁说一声,让她有个准备。”
“阳历29,阴历26。好日子,行!办席面也在那天?”
“爹,我想着这回就不办了,自家人吃个饭就行。”
“也好。”
乔迁新居虽说是大事,够得上办席面了。
但你家两年三头喜事儿,任谁都会觉得有些多了,被收割了。
况且你家还这么有钱,就更容易招骂了。
挥别杨支书,吴远也没上车,直接腿着来到了老丈人家。
天气热了。
杨落雁就把椅子横过来,往地上一放,将俩孩子只穿个肚兜,往里面一放,任由他俩蛄蛹去,自己埋头在旁边算账。
反正这样磕不着碰不着的,两不耽误。
刘慧就看不了这个,频频把小江抱起来,生怕他挨了蚊子咬了,蚂蚁爬了。
“妈,你把孩子放下。”
“狠心的。”
刘慧执拗不过女儿,咕哝着把小江放下,随即拿起扇子在旁边扇着。
抱孩子只能顾得上小江一个。
扇着风儿,驱赶着蚊子,就能俩孩子兼顾了。
即便如此,刘慧还是顾着小江多一些。
就在这时,小江忽然激动起来,短短粗的手指指着门口,呜呜地大叫。
接着玥玥也伸出了俩小手臂,嗷嗷地冲着大门的方向求抱抱。
杨落雁娘俩这才发现吴远的到来。
至于看门的大黑,早知道吴远在这个家里不可撼动的地位,只看了一眼,便继续默默哈赤哈赤地吐舌头了。
吴远叫了刘慧一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