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世界,平顶山上。
江月白看到云裳,露出笑容迎上去。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坚持完最后一个时辰我们就赢了,只是一路上始终没见到那个黑衣服的,我们还是得小心……唔!”
江月白话未说完,‘云裳’眼神一厉,袖中匕首当面横扫,划破江月白脖颈。
江月白雾气般消散,‘云裳’眼神明亮,唇角一点点勾起。
啪啪啪!
“你果然厉害!”
鼓掌声突然从旁边传出,‘云裳’浑身一震,连着后跳三次甩出三把飞刀才抬头看过去。
飞刀穿透江月白身体,未曾见血。
“我在这儿呢~”
又一个江月白从雾中走出,‘云裳’再未出手,像受惊小兽般弓着身子,随时准备逃走。
“别徒劳了,此地已经被我用阵封绝。”
‘云裳’惊恐回头,第三个江月白出现在她背后。
“恢复你本来面貌,别用我家云裳的脸!”
第四个江月白出现,葛玉婵恍然大悟。
“分影幻身符,你跟卓青锋对战时用过。”
算上杀掉的第一个,这五个都是幻身,江月白的真身还在别处。
失了先机又被困,葛玉婵知道她已经输了,当即松弛下来。
一身骨骼卡卡作响,她脱掉外层那件内门弟子的白衣,在脸上一阵揉搓。
原本十二岁少女的样子和身量逐渐恢复,葛玉婵咬着发带将头发高高束起,英气勃发。
“怎么识破我的?”葛玉婵问。
站在葛玉婵对面的江月白道,“眼神,我家云裳不喜欢跟人眼神接触,总喜欢低敛着偷偷瞧人,你看我的眼神太直接了。”
“原来如此。”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江月白仔细打量。
葛玉婵一笑,拨弄额前细碎刘海。
“见过,刚入门那年在杂役堂,那时我还是个修仙新人,自己明明是外门弟子,结果跑到杂役堂去换令牌。”
电光火石间,江月白想起那日,她忍足一个月去杂役堂登记,曾看到一个三灵根的外门女童。
那时她还奇怪,三灵根资质,登仙阶上在自己身后,为何会用整整一月才突破练气一层。
那时她便觉得,这个女童在藏拙,没想到她这一藏就是这么多年,如今修为是……还藏着。
“原来是你啊。”
葛玉婵挑眉一笑,大方爽朗,“万幸,你没忘了我,这些年我对你倒是颇有关注,还羡慕过你,以你为榜样。”
江月白有些意外,自己竟也能成为他人的榜样。
葛玉婵坐下来,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红彤彤的灵果,在衣襟上擦了擦,咬下一口,脆爽甘甜,汁液四溅。
“榜样,介不介意我絮叨两句?吃完这口我自己退出去,正面硬拼,我不是你对手。”
四个江月白略微思索,点头,分散四个方向盘坐下来,实际上,她也对葛玉婵十分好奇。
“说吧。”
雾雨朦胧,晚风微凉。
葛玉婵拿着咬了一口的灵果,眸光渐深。
“我觉得咱们俩挺像的,你那个朋友吕莹,是个大嘴巴还爱炫耀,我从她那里了解了一些你的经历,我跟你一样,都是见过地狱和人间之恶的人。”
葛玉婵看了眼江月白,唇边带笑,眼神却苦涩。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卖给杂耍班练缩骨功,后来又被人看中买走,送到江湖上一个培养杀手的地方,结果运气好,才进去半年就有对家杀上门,我趁机逃了,天道庇佑,得入仙门。”
葛玉婵咬一口果子,似在回味,唇角那一抹笑始终不散。
恍然间,江月白心头一酸,仿佛看到幼年的自己,因为娘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再苦再难,她都笑脸迎人。
葛玉婵咀嚼着,看着江月白,“我们都是天性乐观的人,都是把悲苦藏在心底化作动力,从中成长的人。”
“练气三层之后,我费尽心机,跟着年长的师姐接了出宗任务回到那里,灭了那杀手组织,还有虐待孩童的杂耍班,那时我还不到八岁,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做到。”
“也就是那次收获,让我练就如今的本领,后来那几年,我几乎不在宗门待,经常接任务出宗,深入险山恶水,替人挖灵药猎妖兽,磨炼自己的武技。”
“外门虽比杂役好,也有明争暗斗,没有人脉,没有靠山,没人重视,每一步都行得艰难,行得惨痛。我想出人头地却屡遭挫折,我便总想到你。”
“想到你明明是最差的五灵根,却能比我多爬一阶,能得黎长老青眼,能短短两月就练气三层,能跟陆南枝那样的天骄成为好友,能在阴风涧事件后在宗主前露脸。”
“你都能做到?我三灵根,我拼尽全力凭什么不能?”
葛玉婵目光锐利,勐的盯住面前的江月白。
江月白心中一季,葛玉婵的目光又逐渐暗澹,唇角笑容也多了些苦涩无奈。
“我也是前不久才明白,原来我真的不能,我真的太平凡了。”
“为什么?”江月白忍不住问。
葛玉婵慢慢咬下一口果子,“你知道比嘲讽鄙视更可怕的是什么吗?”
江月白思索,葛玉婵抬头。
“是看不到,最优秀的有人夸,最差的有人骂,而处在中间,没那么厉害也没那么差的,往往泯灭于众,真正的平凡是高不成低不就你懂吗?”
“你比大多数人都幸运,你的五灵根就是一道另类的光环,彻底泯灭也就罢了,可你一旦冒头,任何一点成就和进步都会因为资质差而无比耀目。就像登仙阶上,我三灵根爬到八十阶差吗?我也拼尽全力了好吗?”
“没人看到我,因为你在那里!一个五灵根,八十一阶,你让周围所有人都沦为平凡,都被忽视。如果你跟我一样的资质,你还会特殊,还会被注意吗?”
江月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