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充气屋被王伟亚拖到海边的小树林间,将充气屋四角绑固在树干上,坤仔立即钻进充气屋,很快便玩疯起来,忘记了爸爸妈妈吵架带给他的不安。
不一会儿工夫,在附近玩耍的陌生孩子也被吸引来,经过王伟亚准许后,兴冲冲钻进充气屋,与坤仔一起玩起来。
王伟亚脖子上挂着给坤仔准备的吃的喝的,靠在不远处另一棵树上,盯了会儿充气屋,便将视线转向小树林边的海滩。
一些年轻人在海边逐浪,笑闹着奔驰而过。
他们每个人脸上挂着的都是无忧无虑的笑容,开心得肆无忌惮。没有疲惫、没有厌倦、没有压力和焦虑……
他忽然回想起老婆的话,‘你根本不想要儿子吧?恨不得坤仔根本不存在吧?’。
如果没有儿子,他现在会在干嘛?
会跟那些年轻人一样自由自在吗?他也才19岁啊……
脑子里又忽然想起身边一些朋友的话,说老婆阿玉根本就是把他当小乌龟,坤仔是阿玉在外面跟野男人生的,人家野男人不愿意养孩子,阿玉才找他当冤大头。
烦躁地挠了挠头,他蹲身靠着树坐下,眼皮沉沉地,心也有些烦。
最近这段时间又要学车又要打两份工,他睡觉的时间都很少,真的好想睡,好累……
……
7月2日,台风天没有把热浪卷走,反而卷来了让人喘不上气的闷热天气。一大早,市民们便觉得胸闷闷的,空气中流淌着昨晚被丢弃还未被清理的垃圾发酵的味道,使才从梦中清醒的大脑更加浆糊一样了。
阿甘伯打着哈欠将报摊摆好,没精打采地接过送包车司机递过来的一沓沓报纸,分别摆放在摊位上。
来往行人照旧驻足买报,硬币丢进阿甘伯的钱匣子里,自行取走每日必看的那份报。
随即左手捂脸打哈欠擦眼泪,右手捏着报纸举到眼前,一边读报一边走已经走过无数遍的巷弄小路,既不会撞到电线杆也不会与行人擦碰,实在也是种异能。
今天的报纸终于又有了劲爆的社会新闻,许久未躁动的罪恶细胞,在这样闷热的天气里,居然又活跃起来了。
报纸头条赫然以加粗大字写着:
【亲生父亲弑子:玩具充气屋化身凶器!】
后面小字补充则是:
【年轻的王姓父亲,台风天带2岁儿子到海边玩充气屋,竟亲手扯掉捆定之麻绳,充气屋被大风卷进海中,致使2岁儿子淹死,另一名同玩充气屋的5岁小童肺炎入院……】
……
西九龙重案B组又有了新案子。
王伟亚在警署呆了一夜,如刚被带进来时一般,只木讷讷地坐着,一声不吭。
清晨家怡将登了【充气屋杀人案】的报纸丢在桌上,与岳哥和B组探员们简单沟通过后,便与被安排过来一起办案的专家Tannen一道走向审讯室。
王伟业再次被提审,他好像一夜未睡,眼底青黑,双眼中不满了血丝,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的干尸,没有生气。
三福哥和刘嘉明磨破嘴皮子,问得口干舌燥,也未能使王伟业开口讲一句话。
直到三福哥将今天的一份刊登了‘打码双眼的年幼死者坤仔日常照片’的报纸推到王伟业面前,王伟业眼珠才动了动。
他迟缓地拉过报纸,低头艰难地阅读。
家怡站在审讯室外,跟Tannen一起审视王伟亚的表情,对一直不配合、不开口的凶嫌做心理分析。
某一个瞬间,王伟亚露出的表情,居然与家俊在前几天某个早上被问及为什么在卫生间里洗漱那么久时,流露出的表情重叠。
家怡皱起眉,转头问Tannen,“你看到王伟亚刚才那个……好像很悲伤的表情了吗?”
“是的,看到了。”Tannen点了点头。
“你觉得…那表示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家怡问。
“……”Tannen转头看了看家怡,又将目光投向王伟亚,思索了下,又做了几番斟酌,才谨慎道:“大概是感到绝望吧。”
“……”家怡。
……
……
变化中的香江日新月异,忽然一座大厦拔地而起,忽然一批新风尚席卷整座城市,忽然有了大哥大,忽然有了电脑,忽然积攒起财富……
太快了,家怡也会害怕,因为一直朝前看,而遗失什么重要的东西。
家俊的异常,Tannen的分析,让家怡心惊肉跳。
上午大家仍旧没能从凶嫌王伟亚口中问出什么信息,中午探员们准备一起去吃饭时再聊聊,家怡却心事重重地告假,趁午休时间赶回家,到大哥和小弟住的男生屋里寻找蛛丝马迹。
房间仍旧很洁净,因为大哥工作忙,这间屋总是由家俊打理。小书桌很公整,几乎一尘不染。书本都按照身高和颜色排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