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阴天。”
摇摇晃晃的双层巴士悠荡在阴雨绵绵的城市之间, 坐在上一层的青春少女目光转向窗外,透过楼宇和街道, 能看到缝隙中的天——藏蓝色的、浓郁的、沉甸甸正筹谋倾斜一盆雨水的云。
只是可惜在她和窗之间还隔着一个客人, 不能离窗更近,将天看的更分明。
少女与只能站在她座位边的朋友讲完话,不自觉看一眼面朝窗口歪着身体依靠车壁的大叔。对方戴着兜帽, 遮雨防水外套裹紧自己,似乎在睡觉。
真是可惜风雨和迷人的城市风貌, 上年纪的大叔是不是都这样,被生活磋磨得失去赏沿路风光的力气和心情啊。
少女总是满脑子胡思乱想,又格外容易被分散注意力。
当站在座位边的朋友忽然提起星座,少女又忘记了没能坐在邻窗位的遗憾和对大叔人生的慨叹, 热烈的加入讨论, 分享起自己关于星座的认知:
“我很爱天蝎座啊,虽然有些强势, 但也很有责任心啊。”
“不啊, 我更中意天秤啦,很有幽默感呐。”
双层巴士抵达尖沙咀,少女们快速跑下巴士, 长发和衣摆飞扬,撑着伞扑进小雨中。
没有人发现方才坐着的那名少女被雨打湿的裙摆上,还有几点粉红色,好似血滴。
双层巴士继续环城市接客送客, 有人匆匆上车小憩,抵达目的地后立即离开, 又有人会在车上欣赏窗外风景, 认真观光。
有人从雨幕中扑进巴士后松一口气, 也有人终于抵达目的地,挂着期待的笑容撑起花伞快步跳入雨中。
今日客多,巴士司机的晚饭只是坐在车上啃的一个面包。晚饭不停车,巴士能多跑至少一圈。
于是天色渐晚,霓虹灯被点亮,司机仍未发现,自己的巴士无限环城时,好似有一位客人一直坐在二层,从未下过车。
傍晚时分,雨忽然停了,乌云渐收,城市西边居然露出几线晚霞。
街上行人收起雨伞,尽情呼吸雨后湿润又清爽的空气。
年轻女人挽着男朋友沿街踏马路,边走边寻找中意的饭店。
无意间转头,正瞧见叮当车驶来擦肩而过。她目光上移,恰巧看见二层靠窗位坐着的一个人。
心里猛地一紧,她浑身汗毛和鸡皮疙瘩都在这瞬间炸了起来。
彩灯霓虹晃得四周所有东西都五颜六色,更衬的巴士二层坐着的那位大叔面色惨白。
他靠着车窗,铁青着嘴唇,睁着一双呆滞且冰冷的眼睛瞪着她。
眼睛一眨不眨,一直一直瞪着她……
女人被吓的呼吸急促,直到巴士已经驶走,在前面路口转弯,她竟还觉得那男人在瞪他。
男朋友察觉到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在颤抖,忍不住问她:“怎么了?”
“刚才巴士车上,好像坐着个鬼啊。他一直瞪我……”
……
家如想要进跟姐姐的卧室看看,但被家怡拒绝了,说里面有惊喜,要晚上才给她看。
只好忍耐。
家如一边招待来帮忙搬家的哥哥们看电视、喝茶、吃茶点,一边跑到一个箱子里翻找,从中掏出姐姐给买的小录音机。打开录音机,拿出里面的英语磁带,塞入一盒群星歌曲。
按下按键,屋里瞬间响起悠扬的音乐,party气氛更浓重了,如果不是探员们聚在一起都在聊案子,气氛会更浪漫。
易家栋正在厨房烹饪晚饭,昨天他就提前做了许多准备工作,8个菜的半成品都在冰箱里,他加工一下就好。
烧鸭摆在菜板上,熟练地切割拆开,锋利的切肉刀快速落下,将完整的鸭切成大小完全一致的鸭肉。刀在鸭肉下一铲,托起移到盘中放下,大大的手掌一压,鸭肉便整整齐齐摆在盘中。
如此这般,又切好另一半。最后鸭脖切断,鸭腿剁块,漂亮的摆放在鸭肉左右和前方,酱汁油汁均匀浇于全盘鸭肉。再将提前准备的香菜摆在盘上,漂漂亮亮的烧鸭摆盘结束。
色香味俱全,引人发口水。
易家栋才要喊在边上帮手的家怡把烧鸭端上桌,忽然听到身后的音乐: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他置身于窗明几净又宽敞漂亮的新厨房里,切菜烹饪时都觉得自己技术更高超了。
向左转头能穿过透亮的窗子看到外面的香江风光,右转头可以看到家人在客厅快乐的与探员们闲聊:
“岳哥,你看Van才朝我点头,它能听懂我讲话。”家俊。
“你拿手戳它的头,它当然要点头啊,躲你的魔掌啊。”方镇岳无情戳破。
幸福涌满胸腔,猛汉热泪忽然而至,瞬间泉涌。
“那些不变的风霜早就无所谓,累也不说累……”刘德华的声音还在唱。
易家栋背对着客厅,轻轻抽泣。
是啊,那些风霜早没所谓了。即便是住进这样的屋,人生也还是会有风霜,可是人变得坚强了,对那些辛苦早已不觉得累。
“成功或失败都有一些错觉……何必要躲在黑暗里自苦又自怜……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今天……”
易家栋扯了一张面纸,悄悄擤鼻涕。
是啊,成功或失败都会引人产生一些错觉,以为成功了就会一直成功,失败了也会一直失败。
其实啊,一时的成功未必从此阳关大道,一时的失败也未见的一无所有,更不是拥有不能回头。将来亦有可能会峰回路转。
昨天还住着旧公屋的一家四口,如今却已经入住到如此漂亮宽敞的大屋啊。
刚接手易记的时候,他也曾一个人偷偷蹲在柜台后痛哭,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撑得起这个家。觉得活着好辛苦,好艰难……
可是听一听啊,现在客厅里传来的弟妹的笑声多么嘹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