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这些人里,有凶手的家人,易家怡也没有那个能耐,可以分辨出谁跟凶手有亲缘关系。
一群人在孙新家楼下时,先看到坐在房檐阴影中扇着蒲扇聊天的老人,对着孙新家的窗指指点点。
房间窗帘拉着,易家怡心里发寒,真怕冲进去看见人已经上吊了。
好在敲开门后,孙新还好好的,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身体摇摇晃晃的,嘴唇也更加苍白,大概已经许久没吃饭了。
装馒头的小推车歪放在门口,里面塞的满满登登全是面点。
方镇岳只看一眼,就知道孙新早上肯定如常出门卖东西,但看到报纸后很害怕,又灰溜溜折回家。
或者干脆是被人骂回来的。
法证科的人在他家勘察时,孙新就垂着手站在门口。
易家怡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儿,就知道这里的的确确不是凶手家。虽然同样又破又挤,但被打理的很整洁,显示着住在这里的人,有认真好好生活。
陈光耀在检查厨房时,拿起一个罐子,打开看了看便皱起眉,与身边的技术员对了个眼色,对方立即用证物袋将之装好。
如果没有错认,这罐子里装的,是食品级石灰……
但在房间找了一圈儿,即便是最潮湿的卫生间里,也没有发现霉菌。
最后陈光耀又装上孙新家的剁刀,才完成现场勘察。
方镇岳跟孙新讲了两句话,便带人离开。
孙新全程乖乖低头站着,说要回警署,他也没有反应,抬步就走,甚至忘记带钥匙,还是易家怡提醒了,才去取门取。
钥匙只有一个,就是这房间的门钥匙。
方镇岳看着孙新将钥匙收进兜里,要么是孙新只有这一个住处,并没有其他地下室等据点;要么就是孙新将其他据点的钥匙隐藏起来了,他杀人是在那处秘密据点完成的。
一群人先后走出房间后,迎面正遇到位穿一件豹纹背心的老阿嬷,对方一瞧见孙新,立即开口道:
“你下个月还住不住啊?交不交得出房租?我这边都是要提前交租的,你要是交不出,月底可要搬走哦。”
孙新只抬眼看了下豹纹阿嬷,便低头继续前行。人生已经诸多困难要面对,被房东太太催租,大概是他烦恼中最无足轻重的一个了。
刘嘉明走在最后,不用岳哥交代,就主动留下与房东太太交涉:
“阿嬷你住在这附近吗?”
“孙新有什么形迹可疑之处吗?看见过他跟陌生女性同出同进吗?”
“孙新有其他住处吗?或者他常去的地方?那结交的朋友、亲戚之类呢?”
刘嘉明认真问了半天问题,得到的就是些:
“他哪有钱去住别的地方啊?他哪有钱跟陌生女性结交啊?”之类的反问。
孙新这人给房东太太留下的印象,大概就只有穷的厉害这一点。
刘嘉明又去敲其他邻居的门,问孙新家有没有传出过什么奇怪的动静,有没有女人尖叫,经常剁菜之类?
上下左右的街坊,回答都差不多,这人每天早起蒸馒头,自从他父母去世,好像就很少听到剁东西的声音了。
街坊还发挥推理能力,断定孙新肯定是穷到买不起肉,才好久不剁东西。
刘嘉明悻悻退场,又在孙新家附近转了好几圈,问东问西,找人聊天,所获寥寥。
等他回到办公室时,方镇岳他们正一人捧着一瓶易冰乐,吃下午茶蛋挞、绿豆沙冰,还有置凉斩件上碟的芋头甑鸭。
刘嘉明羡慕的哇哇大叫,易家怡忙安抚道:“才到才到,有你的易冰乐,也有你的冰沙和蛋挞。还有这个芋头甑鸭,我大哥说是特别适合七月十四灵界开发日特约上桌的。”
“啊,明天七月半了。”九叔一边大嚼特嚼甑鸭,一边将眼神瞄向易家怡,半玩笑道:
“明天鬼门开,十一,这个案子要破破了吧?”
易家怡呆笑问:“什么呀?”
“好了好了,继续说案子。”方镇岳一边将半个蛋挞塞进嘴里,一边朝大家摆摆手,吞咽后才开口:
“孙新说家里的食品级石灰,是用来做什么粉——”
“凉糕,冰粉,川蜀名小吃。”易家怡忙补充。
“嗯,法证科正拿去对比化验,今天先留押孙新在警署过夜,48小时后再放人。十一~”方镇岳开始点名。
“到。”易家怡正要去捏一个甑鸭,被点名忙转向为举手应是。
那块她看重的甑鸭于是落入刘嘉明狗爪。
“晚上你让警员盯着点人,孙新精神状态不太好,在警署里关着,反而比他自己在家安全。明天如果他状况还不好,就请医生过来看看。”方镇岳交代道。
“好。”易家怡眼神逐渐庄重,看方镇岳的眼神充满了崇敬。
“现在虽然没有在孙新家发现霉菌,但发现石灰,对他也很不利。接下来可能还一时不能完全证明他清白,不能开发布会或者对外公布他无辜,现在报纸又造势将矛头指向他,瞧他那样真怕他自己先受不了要寻死。还是盯着——”方镇岳心烦的张开五指,用力插进短发间,按压头皮,仍压不住阵阵偏头痛。
“方sir。”林旺九忽然打断方镇岳。
“你说,九叔。”
“这个你倒不用太烦恼,易家怡在发布会上介绍说大陆仔一个月前父母都在车祸中身亡,自己在香江无依无靠,仍努力自力更生,制作面食售卖,尝试靠双手和勤奋在香江立足。还说他做的面食样式又多,又好吃,关键——”林旺九说到一半,忽然停顿下来,转头望向易家怡。
小女警在孙新家里发现石灰后,都没见紧张后悔,现在脸上更是没有一点心虚,理直气壮的很。
他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拧种。
“十一非常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