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怡对新案情有无数种猜想,积累了满腔好奇心和热血,但走进解剖室时,仍瞬间凉了个透体。
尸体的血腥可怕,远超她自认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
今次躺在停尸间解剖床上的是一位年轻女性,子宫被剖开,有人偷走了她的命和她的孩子。
“初步推断死因是失血过多。”法医简单打量一下尸体,这才举刀开工。
才听到法医官说一句话,易家怡便被拉入心流影像中。小女警站在虚空,无力的围观充满鲜血与绝望的杀戮——
孕妇倒在血泊中,向两位老人求救。
对方不仅没有帮忙打急救电话,还去厨房取了刀具。
将孕妇搬进浴室,一人按住孕妇,一人操刀,完成了这场杀母取婴。
两个人在杀人前戴好手套,鞋子外也包了布片,尽管取婴过程将现场踩踏的很乱,却没有留下脚印。
凶手冲去婴儿身上的赃污,拿提前准备好的小被子包好婴儿,在孕妇手腕补了两道竖切,将水龙头开了小流,才关上浴室门,匆匆离开。
接下来,死者的生命便如流水般,一滴一滴流逝。
家怡回过神,发现方sir要带人回b组办公室开会了。
跟上次一样,在新流状态中,她记好了法医这边需要在未来3天提交的文件。
转去鉴证科做了证物登记,再出来时方镇岳一行人已经不见踪影。
她捧着文件夹折返行政警员办公室,站在桌边,心里满满悲凉。
“很惨吗?我听九叔说肚子都被剖开了。”茵姐做了个打冷战的动作。
易家怡无声的点头。
茵姐叹口气,转身默默去做自己的工作。
接下来的小半天时间,家怡一边整理文件一边抽调写得好的阅读和学习,仍时不时做笔记,更多的是停下来回想自己在心流影像中看到的凶杀过程,心里无比惦记案件侦破的进程。
不知方sir他们顺不顺利……
下班时,茵姐争分夺秒下班,家怡则磨蹭了好久才下楼。
到警署门口时,她不由自主朝重案b组方向打望。
方sir他们肯定在开会,不知那两个凶手是不是已经被列为嫌疑人,不知那两个行凶的老人为了什么。
还有那个孩子,不知道会被带去哪里,能不能活。
不知道……
脚尖转向重案b组办公室,又被她强行扭正。
自己不过是个文职行政岗警员,打杂做补充工作,没理由闯进重案组办公室指手画脚。
更何况,她说自己知道凶手是谁,凭据呢?
会被当成妖怪吧,更可能被当成精神病。
而且,她连凶手的名字都说不清,难道按照记忆描述长相,找人画像后通缉?哪有这样的可能。
上次找到凶器,捉到凶手,是她运气好而已。
她之前不懂,可参与了一桩案子,听刘嘉明他们聊过工作,也看了几个案宗中关于破案时长和工作繁复情况、困难情况的分析介绍,已经明白凶杀案的侦破环节极多,找线索,找嫌疑人,找证据,每一环都难上加难。
她冒冒失失参与进去,可能不仅帮不上忙,还将自己暴露在尴尬甚至危险之中。
想象到刘嘉明他们凶神恶煞的质问她“你怎么知道的?”“证据呢?”“不要扰乱公务!”“疯子!”……
易家怡低头轻揉被上一个凶手拳砸的肩膀,今天早上已经青紫了,现在碰一下还是疼的。
刘嘉明陪林旺九出来吸烟,瞧见小女警站在警署门口发呆,笑问:“家怡收工啦?”
易家怡吓一跳,抬头看清来者,才回神勉强道:“嘉明哥。”
“哎,晚上回家有什么好吃的吃啊?”刘嘉明凑到她跟前,逗她说话。
“我哥开茶餐厅的,晚上去店里吃饭,他给我煲黄豆猪脚汤。”
“对哦,我们小女警昨天负了伤的,是需要好好补一补。”刘嘉明认真点头,转而又哀怨:
“你就好了,有猪脚汤喝,我们都连吃三四天出前一丁了,好惨呐。”
家怡又跟刘嘉明聊了两句,才有些心绪烦乱的拐进停车场。
一个走神,居然就与另一位埋头走路的阿嬷相撞,手里的饭盒掉地上,好巧不巧磕在固定铁杆凸起的地方,嘎啦一声,崩了好长一道裂缝。
老太太身体佝偻着已经有些拉不直,瞧见摔坏的饭盒,哎呦一声,弯腰要去捡,却慢了易家怡一步。
“对不起啊。”阿嬷苦着脸,看了看易家怡粉红色的饭盒,忙从兜里拉出一沓钱。
全是零钱,那么厚一沓,大概也不过几十块。
阿嬷仔细捋直钞票,便往易家怡手里塞,嘴里不好意思道:“买一个新的吧。”
“不用了,阿嬷,是我自己没看路,不怪你。”易家怡忙摆手,眼前的阿嬷显然日子比她家里拮据的多,她自己不好好走路也有错,不能收老人家的辛苦钱。
“干净的。”阿嬷以为她怕脏,将钱在衣摆上蹭了蹭,又继续往易家怡手里塞。
“真的不用,这个饭盒本来也旧了,寿终正寝啦。”易家怡将手背在身后,笑着做出不在意的样子。
阿嬷听到她的话,不知触动了什么,眼眶忽地红透,尴尬的僵了几秒,又转头去问在后面锁三轮车的老汉,含糊的说了句易家怡都没听懂的话。
老阿伯回应一句,锁好车走过来,也掏了掏自己的兜。
两个老人硬凑了一百来块钱,认真问家怡够不够赔偿。
“真的不用的。”易家怡看着两位老人的模样,心里忽然有点发酸。
她快速伸手按压了下两老的手臂,不在意的笑笑,便快速跑进车库里面。
两个老人又在门口踟蹰几秒,才收好钱,相携着走向警署。
易家怡推着自行车走出停车场时,正看到林旺九正在警署门口低头抽烟,刘嘉明则望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