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仙翁叫青华帝君给哄得明明白白开开心心的, 回头见菩提一脸沉郁,以为他是担心事有不谐,便哄道, “莫担心,哥哥给你算过了,大吉,利在东方, 且余福绵绵, 以后都会好的,你放心吧,别发愁, 啊?”
悟空不就生在东方?正得利!
这卦必准的!
听太上这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菩提心里满不是滋味,露出一个苦笑来, 答应道,“知道了哥。”
太上叫这一声哥喊得也是一怔, 屋子里好半晌没出声。
青华帝君见这俩人都低着头一脸心事的样子,心里叹口气, 起身道,“我就先告辞了,还得去一趟斗府, 玉帝那边,也得暗地里安排人开始传话了。”
菩提见他辛辛苦苦为了自己奔走, 想起自己之前的态度, 心里也有点愧疚, 想了想自己有什么可以做的, 开口道, “那,那我带着悟空回西牛贺洲吧,到五庄观去看看。”
两边接连办事,才能叫西方的人连番赶路,应接不暇。
太上却舍不得叫他走,眉毛皱的紧紧的,“也不急着回去吧?悟空到底太惹眼了些,别把他带下界去了,临到日子再走,也不迟啊……”
菩提低头轻声道,“如今就悟空一个,我怎么也能护得住他……”
说着话,眼泪吧嗒掉下来一颗。
太上何曾见过弟弟这般低头与人说话的样子呢,不犟嘴,不耍横,仿佛身上的傲骨都给打断了一般,只盼着人来信他……
身为哥哥,太上心疼得不得了,拍着菩提肩膀道,“好好好,哥哥信你、信你,那你就去吧!”
说罢也抬起袖子展泪。
圣人落泪,瞧得青华帝君也怪心酸的,想起太乙玄门这些年的境遇,心头止不住的难过,忍了忍,才开口又劝慰了几句。
等从炼丹房里出来,菩提沉默着走了几步,忽地开口道,“小太乙,你怎么那么会哄人呢?”
他大哥,他二哥,但有不高兴,小太乙都能一眼便看出来,看出来还会去哄,瞧着人难过了,他也会去宽慰……
就像方才,说了兜率宫不讲道之后,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大哥因此失落……
偏太乙就能看出来,又几句话,就把哥哥哄得快快活活的。
青华帝君瞅着眼前这个神色萎靡的糟老头子,摇头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你打小就有人哄,不用察言观色地去讨好别人的缘故吧……”
简单来说,就是你被你哥哥们保护得太好了,娇惯得太厉害了。
你哥哥们哄你还来不及,哪里舍得叫你去哄旁人呢,自然也养不出那样的眼色来。
……嗯,所以说,看弟弟养了那么一群要费心劳力去教导的披毛带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哥哥们因为太过心疼弟弟而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菩提怔住了,站在那儿想了半天才讷讷地出声道,“是这样吗?”
他当初以为是兄长们瞧不起他……
却原来是因为心疼他吗?
青华帝君又摇摇头,叹气着走了:他忙着呢,没时间在这儿陪,啊,狮宝那话怎么说来着?
文艺老青年?
对,没时间在这儿陪文艺老青年悲春伤秋!
菩提听见这句心音,恼羞成怒,跳着脚追过来,“谁悲春伤秋了!”
青华帝君甩着袖子走得飞快:“我去找孩子们,你说话小心些!”
偷听人心里话就算了,还大咧咧地问出来,你是真仗着自己是圣人不怕挨揍啊!
菩提讪讪地跟上来,小声儿问道,“那什么,文艺老青年,是啥意思?”
青华帝君心说,这有啥不好理解的,就咱侄子四不相那种,多愁善感,喜欢对着风景感怀自身,平日里又好个弹琴啊,作画啊,搞搞文艺创作的这类青年,那就叫文艺青年呗!
仙君回头瞄了菩提一眼,至于这样白胡子一把的,也只好在青年两个字前面加个“老”了!
菩提气得心梗:他哪里老,他这是化形好不好!
青华帝君脚下如飞,根本不理他,到了孩子们那里一瞧,狮崽和猴崽毛茸茸地挤在一处,头顶头脚抵脚,悟空小毛手手还攥着他师兄一只毛耳朵,两个崽崽闭着眼睛,睡得正香呢。
四不相盘腿坐在两个崽崽身旁,抬头望着窗外漫天繁星,正在发呆。
菩提瞧这大侄子一脸惆怅的样子,再想不起从前要把四不相抢过来给自己做徒弟的话了,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四不相只好弹琴,他才是喜作画那个,小太乙这是借着说四不相,顺嘴埋汰他呢!
这臭孩子,惯会连累自己!
青华帝君轻轻把狮崽抱起来,毛耳朵从悟空手里一得自由,狮崽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还没睁眼便嗅到了熟悉的气味,狮崽崽哼唧一声,滚到仙君怀抱里,又继续睡了过去。
悟空也照例是这般,菩提怕等会儿下界再叫风吹着他,索性直接把小猴儿裹到了大衣襟里,弄得前胸鼓鼓的。
叫上四不相,一行人出了兜率宫,行至半路,便要分开,菩提对着青华帝君拱拱手,双眸湛湛犹如繁星,“有劳了,说谢浅薄了些,咱们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青华帝君爽朗地笑起来,“这话在理,你去吧,万事放心!”
菩提点点头,叫过四不相,在他肩膀重重拍了几下,“以后好生修行,少一天到晚愁眉不展闹心吧啦的,你那破琴也少弹,再胡思乱想哭哭啼啼的,看我跟不跟你师父告状,让他修理你!”
说罢脚踩祥云,绝尘而去!
四不相目瞪口呆:他,我,我,我又怎么啦?
怎么,怎么弹琴还不让啊?
青年哭唧唧地捂着自己给师叔拍得生疼的肩膀,只觉得自己真是飞来横祸。
难道刚才他趁着小猴儿睡觉,数他脚丫丫有几个分叉的事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