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生接了包,仔细看了一下,狐疑的眼神在我身上溜来溜去,然后说:“我说梦话吓到你了?”
“你也知道自己说梦话习惯?”
“嗨嗨,你知道我梦话说的啥?”
我摇摇头真实的说:“没听清,好像在找什么人。”
“对头,我一晚上都在找你,你臭小子藏起来不见我,还得我一晚上没有睡踏实就在梦里找你。”
听张道生这话,我愣住了。
难道说,之前经历的都是梦里的事,可我浑身软软的又是咋回事?
“怎么,想明白了,要跟我挤在一起再睡一会?”
睡床上的确很舒服,这地下随便你怎么铺垫棉絮,滚到那,那都是磕碜人的。
看张道生那厚脸皮,咕噜噜转动的眼珠子,真的怕他又耍什么阴谋诡计算计我,还有就是他虽然简单的抹了一下身子,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汗臭味,也是特别熏人。
就这,我是断不敢跟他一起睡觉的。
于是我苦笑一下指了指地上说:“算了,我还是一个人睡的好。”
说话我转身收拾地铺。
完事躺下。
张道生却站着不动,那对浑浊却映射犀利之光的眼,直逼逼的盯着我说:“小子,你就不想告诉我点啥?”
“啥?我有什么要告诉你的。”
张道生看我,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说:“算了,等你想明白再告诉我也不迟。”
神神叨叨的老小子,到底想知道我什么事?
拉了被子,盖住头,想尽快入睡。
偏偏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我,难道是老小子还没有躺下,在暗黑中死盯着我看?
尼玛闹腾了一晚上,头昏昏沉沉的,他倒是睡安逸了。越想越恼火,一把掀开被子,正要骂,却发现阴沉沉的暗黑中,就厨房门口,那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
奶奶的,这……再定睛看,影子瞬间有没了。
眼花了。
算了,还是睡觉。
我重新躺下,翻来覆去折腾许久,直到听不见张道生的呼噜,才香甜沉沉的睡去。
睡着了,意识却不安分。
恍惚中,我好像是在去医院的路上。
走得急,貌似心里有可怕的预感,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如此,我恨不得马上就到医院。
终于,我看见了医院,四周雾腾腾的。几乎看不见一个人,空荡荡的,冷冷清清,令我不寒而栗。
打了一个冷颤,因为心里惦记着谁,忙忙慌慌,顾不得其他,径直走进医院大门。
进了医院,整个医院都一片死寂。
没有护士,没有医生。
只是在我看到的地方,停放了一张床。
床上仰卧一个人。
这个人是盖上了一层白色的被单。
看着这白色的被单,我脑子里的不祥之感越发强烈。
这张床,还有这盖住的白色被单,活脱脱就像停尸房里的尸体,盖了一层盖尸布。
因为盖住的部位,几乎是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的,我一时间看不出这床上的死人是谁。
但绝对是我熟悉也认识的人。
仔细想了一遍,在医院里,也就小林跟菊儿阿姨,难道说这个人,是他们俩当中一个?
话说,无论是谁,我都不愿意失去。
因为在我的生命中,已经失去了太多。
事实上,我早已把小林当成自己的亲人。
一步步的走过去,心莫名紧张,恐慌。
突然怕失去——
床就在眼前,只要我伸手揭开被单,就能看见被单下盖住的死人。
死人的脸,四肢,包括身体。
还有不甘愿离去残留在面部绝望痛苦的表情。
手指,还是伸过去,接触到冰冷的被单,一点点一点点的揭开,眼睛却不争气的闭上。
当感觉到被单被完全揭开后,麻起胆子鼓足勇气,睁开眼——
真的睁开眼那一瞬间,脑子里已经定格,躺在床上死了的人,除了小林没有别人。
可没想到的是,在揭开被单后,看见的却是一副空的床。
甚至于,没有被人躺过的痕迹。
但事实上,我是真的看见,床上躺了一个人。
仰卧状,面部到脚,以及腰身都有明显的凹凸现状。
可是,眼睛看见的,却是一张空的床。
突然,来自冰凉的空间,传来一声冰冷刺骨幽幽问话:“你在找我?”
一霎的冷意嗖爬上后勃颈,我神经质转身,看见小林脸上带着笑,双手低垂,一张脸白得就像一张白纸,那嘴唇跟脸上混为一体。
他张嘴冲我笑,笑得特别邪性,对我说:“师父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现在才来,师父,你看看……”
说话,小林低下头。
双手慢慢机械状伸向自己的下腹部位。
小林的身上穿着竖条状病号服,从昏睡不醒到直接站起来,还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此时此刻,我忘记了这是在做梦。
感知到的情况十分逼真,就像真的在发生可怕的事。
以至于,我都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出奇难受。冥冥之中,就像有一只手突然掐住我的脖子,快要窒息死掉那样。
看小林伸手扒开病号服,露出同样白得吓人的肚皮,然后他居然咬牙撕开自己的肚皮——
我惊骇万分看着小林撕开自己的肚皮,却没有看见他从肚皮里掏出什么来,因为他的肚皮里空空如也。
但小林还在掏,忽然,他的手出来,捏成拳头的手慢慢张开,尼玛在他的手中全是爬动的尸幼虫。
是尸幼虫吃掉了小林的内脏?
猛然间,我一下子惊醒,惊醒神经质的坐起,这才看见外面已经天亮。我还在租房里。
只是一个噩梦。
不会发生梦境中的事,我自己安慰自己,听到厨房那边传来动静,知道是张道生在上卫生间。
一切可怕的记忆在安宁,充满生机的气氛中消失渐渐淡去。
有了生活的气息,还有白天应有的安详氛围,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