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人是老家姓赖的,叫赖久贵。
赖久贵我不是很熟悉,但他自称是认识我父母的,还提到说表哥出事了。
表哥能出什么事?
当下我心里一急,迫不及待的问。
赖久贵喊我别急,听他慢慢说。
事情我这样的,赖久贵喜欢喝小酒,打牌,所以我母亲的头七这一晚,他照例在幺妹店子搞了二两花生米,两块卤豆腐干喝酒。
喝完酒之后,赖久贵是醉醺醺的往家走。
赖久贵的家,顺着我们家门口那条道一直走,再拐弯进入紫竹林往深处走十分钟就到家了。
因为醉酒,赖久贵是前脚靠后脚,嘴里骂骂咧咧,跌跌撞撞往家的那个方向赶。
醉酒,加上天特别黑,哪怕一丝光都没有。
赖久贵胆子挺大,怕啥。
用他的话说,就他那样,光棍一根,家徒四壁,除非那个瞎眼的不知情打他主意,一般知道他情况的,躲都来不及。所以赖久贵是不怕走夜路的,倒是别人怕在夜里撞到他。
因此,村里有喜欢取绰号的,给赖久贵取了一绰号,叫赖酒鬼。
赖酒鬼这么一喊出来,他的全名倒是被人忘记了。
只知道他就酒鬼,无酒不欢。
这赖酒鬼回家,好死不死看见表哥趴在我们老屋门口磕头,一个劲的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也不知道说的啥。
醉酒的人,糊里糊涂,脑袋不清醒。
赖酒鬼也是知道表哥底细的,但就是搞不清楚他今晚在搞啥鬼名堂。
然后,赖酒鬼走到表哥跟前喊他名字。“林刚,你在唱哪出?”
满嘴酒气的赖酒鬼,是摇头晃脑的问我表哥。
可没想到表哥微微抬头,吓得发出声嘶力竭的大叫,撒腿就跑。
“跑了?”赖酒鬼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这林刚干嘛看见他就跑。
跑就跑呗,这是他林家的事,跟他赖全忠一毛钱关系没有。
于是赖全忠也没有理会,继续边走边品味喉咙中忽隐忽现冒出的酒味儿,时不时打一酒饱嗝。
这样一步三摇的走,赖全忠是十分享受,惬意无比。
可是走着走着,赖全忠又停下来,他好像是听到了我家老屋有动静。
刚刚是看见林刚在门口磕头,现在听见动静,这房子里该不会是进什么古怪东西了?
赖全忠好奇,却因为自己醉得一塌糊涂,所以总觉得看见的不太真实。但也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打算回去的他,因为好奇,就转身朝我家门口走。
我老屋的门,是双扇门。
按道理,屋里没有人,门应该是关闭的。
赖全忠是看见门关闭的,但就是从屋里传来金属碰撞发出的叮铃声,就像很沉重的铁链在地上拖动发出的响声。然后一股冷风扑面,惊得赖全忠酒劲儿去了大半。
惊疑之余,不敢太靠近老屋,就那么眯眼躲在阴暗处看。
不一会,从没有走出来高高瘦瘦几个看不太真实的人,然后还看见之前跑走的表哥也在其中。只是他现在很可怜的样子,脖子上套了一根铁链。
接着,还有人跟着走出来。
赖全忠说得神乎其乎,还说那些人不像是正常人,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飘出来的。
我去。
这醉鬼,说话颠三倒四,没有一句是真的。
表哥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出事?
我敷衍几句,想睡觉了故意打哈欠让赖酒鬼别说了。
就在这时,赖酒鬼说:“陆朗,你是觉得我的话不可信,你表哥真的出事了,他疯了……”
尼玛,神经病。
我心里骂,却没有骂出来。别说酒鬼的话不能信,就别人正常人这个时候告诉我说表哥疯了,我也不会相信。
原因就是,我离开的时候,他虽然醉酒,却是清醒的。再说了,一个好端端的人,咋会无缘无故发疯?
死酒鬼。
懒得理你。我敷衍几句,说知道了明天再说,就匆忙挂了赖酒鬼的电话。
这赖酒鬼也真是可以,酒醉那么厉害,居然能找到我的电话,还拨打了来。
就这件事,我仔细想想,觉得不对劲啊。
赖酒鬼跟我无亲无故,虽然是本小队的人,也没有打几回照面。无论怎么样,他也不可能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真的奇怪了。
算了,爷懒得去想这些怪事,索性打电话给表哥问一下情况。
想法冒出来,我就即刻拨打了表哥的电话号码。
可没想到的是,电话拨打过去许久,满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却在这时,传来赖酒鬼的声音。
“嗨嗨,陆朗,你终于还是相信我的话,所以才会拨打你表哥的电话过来?”
“我表哥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我觉得情况真的有点不对劲。
就表哥这样的人,咋可能跟赖酒鬼有染?
赖酒鬼是出了名的懒人,大概就是三四十岁的样子,小时候被父母宠得躺床上吃饭,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实在是被父母宠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懒汉。
父母在世,赖酒鬼好歹还能有饱饭吃,父母死了,田里长草,屋里漏雨。
没有钱,赖酒鬼就到处伸手讨要。
要来的钱,全部他买酒喝。
现在他赖酒鬼居然拿着表哥的手机跟我通话,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会不会是他闯入了表哥的家,抢走手机,杀人灭口了?
越想这心里就越不踏实。
可是现在我不能回转,因为发生了周燕的事,我回去等于就是自投罗网,左思右想许久,最终我有了一个主意。
那就是出去在外面电话亭,找电话簿,电话簿上有各个区域管事部门的电话。
我真的出去了。
就是这样,被一个酒鬼搞得晕头转向,加上手机确证是在酒鬼手里,我就没来得及上班,而是去了距离家属楼很远的一个电话亭,找到了踏水镇有关部门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