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来,挥挥手把她赶走。
另一边,一个小孩的哭声突然响起,孱弱又细软,可在寂静无声的灾民群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父亲束手无策,弓着身子哄他,眼泪掉了一颗又一颗。
这浩浩荡荡的灾民,大都是男子,女子极少,小孩更少。因为女人和孩子大都在路途中被卖掉,成了不足一升的糙米,几口下肚,再无声息。
若是再无活路,恐怕又要重蹈当年沧州惨案的覆辙。
正是一派凄惨之时,只听一个声音豁然传来:“谢大人有令,在东郊原上施粥,发过冬的棉衣!”
众人抬头一看,竟是五个带刀侍卫打马过来,其中一人跳下马来,扶住老妪:“我们奉谢大人之令,护送灾民前往安置点。”
老妪抱着怀中的孩子,怔忪半晌,这才咿呀吐出几个字:“是……是谢丞赫谢大人的令?”
是那个上任数载,颁布多条惠民政令,减免丰州多年赋税,在丰州闹灾初期,还捐出全部身家以示表率的谢丞赫谢大人?
侍卫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谢丞赫谢大人。”
灾民们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跪地叩首。人人涕泗横流,暗念终于熬出头来,总算有一线生机。
大部队往东郊行进不过半日,众人眼前冒星,几个孩子摔得打滚儿,怎么也起不来。
一个侍卫抱着老妪的孙子,见孩子又睡着了,不放心地探了一下鼻息。
正是这时,众人听到不远处传来了阵阵说笑声。
“是……是肉味!”有人鼻子尖,细细闻了闻,满脸的向往,“还有酒!还有酒!”
那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城外驻扎的军营。军营上空飘着几个大大的旗子,上书大字“凌”。
原来凌云带来的两千兵马,正巧驻扎在此地。
这些都是定北军中的精英,别说凌云定不会亏待,就说谢丞赫和裴安楠,也绝不会慢待一二。
因此这些人吃的是上好的牛肉,喝的是御赐的琼浆,甚至还有余钱去找两个野*狎弄,欢欢喜喜地在这儿安营扎寨,提前过了年。
“灾民在这儿挨饿受冻,他们却吃香的喝辣的!”那抱孩子的侍卫眉毛竖起,狠狠啐了一口。
另一人拽了他一下,摇了摇头。
灾民们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一面窝心于这世上还有人在意他们,一面也略感不平。
那酒肉的香气像一把把小钩子,营帐里的欢笑声刺耳无比,可侍卫怀里的孩子却连哆嗦的力气都没有,混沉沉睡去,气息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
“我去借点粮。”那抱孩子的侍卫将孩子交给旁边的人,“走到东郊还要半日,这孩子根本撑不住。”
“别去!”方才拉他的侍卫急了,一把拽住,“那是定北军!你惹不起!”
借粮的侍卫红了眼:
“惹不起?我不过去借点米汤,好歹让孩子活下来!怎么惹不起?他们是战功赫赫,是保家卫国,可是若是百姓没了,他们保谁去?!”
“等着,我今儿非得借来米粮不可!”
说罢,他甩开同僚,大踏步往军营去了。
灾民们热泪盈眶,他们早知道南移京城就有活路,只是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人在乎他们。
一个小小的带刀侍卫都心怀百姓,那些在战场浴血奋战,为了百姓安居乐业而奋勇杀敌的士兵想必更加友善。
如此思索着,一个尚有余力的佝偻汉子眼睛一转,连忙上前跟住那侍卫,笑嘻嘻地说要去帮他。
谁料半炷香的功夫,那借粮的二人只回来了那佝偻汉子,浑身是血,满脸惊慌,三步并作两步扑过来倒在地上,不住地发抖:“杀、杀……杀人了!”
众人大惊,原想着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被撵出来,谁能想到那群兵痞竟然敢动手杀人?!
侍卫们纷纷拔刀出鞘,围着佝偻汉子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佝偻汉子吓得浑身打颤,一哆嗦,裤子便湿了:“我们……我们去门口借粮,他们说……”
“他们说我们这群蛆虫活该饿死!那官爷恼了,和他们打将起来……”
侍卫怒火中烧,催促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佝偻汉子眼前一黑,满脑子都是血腥场面,带着哭腔嘶吼道,“然后他们就砍下了官爷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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