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戢小小年纪,何曾遇到过这等场面,一时心乱如麻,怦怦乱跳,好似随时都要从胸腔中跳出一般。
便在此时,忽听得几声鹤唳,高亢激扬,响彻九霄。
场中杀伐之气一松,众人不免转头向外看去只见得两只瑞鹤,悠悠然于云端之上,延颈而鸣,舒翼而舞,徘徊数圈,随之冲云而下,落入不远处的一栋宝塔之上。
赤松眉头一轩,缓缓长吟道:“黄鹤远联翩,从鸾下紫烟。翱翔一万里,来去几千年。已憩青田侧,时游丹禁前。莫言空警露,犹冀一闻天。”
赤松平日里虽是和蔼可亲,但身为青丘大长老,此时一开口,自有一股威严之气,众人纷纷转头,看向赤松。
雪松颔首道:“大长老此时开口,想必心中已然有主意了吧。”
赤松看了青松与孤松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你两人各执一词,各有各的道理,不如,让我来问一问他吧。”
两人一愣,不由对视一眼,青松欲要说话,却听赤松又道:“五师弟放心,我断不会故意刁难。”
青松皱了皱眉,随即退到一边。
赤松微微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杨戢,含笑道:“孩子莫怕,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只要你回答得出,便可入我青丘门墙。”
“大长老----。”孤松方才开口,却见赤松将手一挥,只得颓然闭口。
赤松一字一顿道:“反之,你便得自行下山。”
杨戢心头一沉,怦怦乱跳,心道:“如果他故意刁难,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我岂能回答得出。”一时间,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回答。
赤松看出他心头疑虑,笑道:“你小小年纪,倒是思虑周全,聪明得紧,你且放心,有众长老在此,我定持心公正。”
杨戢沉默半晌,咬了咬牙道:“好,一言为定。”
赤松微微一笑,抬头看向遥远天际,淡淡道:“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孩子,只要答出那九层玲珑宝塔是什么地方?便可入青丘门墙。”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大感意外,方才明白赤松持心公正是何用意。
薛红叶则是脸色惨白,心中好不后悔,自己一路只顾介绍三清殿,竟是把将天柱峰上的九层玲珑宝塔忘了。
杨戢也是脸色一变,转头看向门外。
只见云海迷雾之中,白云如海,潮浪滚滚,朦胧之中,一座宝塔若隐若现,极尽气势,正是自己先前所见的九层玲珑宝塔。
赤松笑了笑,问道:“怎么样?孩子,可答得出来吗?”
杨戢皱了皱眉,却是没回答。
青松、岳宁等人看在眼里,无不暗暗心焦,可此时有赤松坐镇,谁又敢出言提醒。
孤松见杨戢神色凝重,似是在极力思索,不禁心下暗喜。
杨戢想了一会,却是无从着手,正欲低头认输。
忽听得两声鹤唳,清越嘹亮。
众人转头看去,却是那两只仙鹤,凌霄直上,翱翔万里,片刻便消失无踪,当真是‘苍波万里茫茫去,驾风鞭霆卷云路,四海明月五湖风,飞冲直上凌虚空’。
杨戢灵思一动,霎时双眉一轩,恍然大悟。躬身道:“启禀大长老,在下已有答案。”
看他小小年纪,却学那江湖人士,口称在下,不免多少有些滑稽,可当此场合,却无人笑出声来,反是人人诧异,脸上多是不信。
赤松闻言一愣,微笑道:“你且说来听听。”
杨戢点了点头道:“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谷。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九层玲珑宝塔,只怕是藏书阁。”
“藏书阁”三字一出,众人莫不张口结舌,面面相觑,良久不能言语,过了半晌,方听赤松笑道:“好,好一个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
便是雪松与苍松,也是暗暗点头。
青松、岳宁听在耳里,心下自也欢喜难言,薛红叶更是激动不已,不时拿眼看向杨戢。
杨戢心知自己猜对,也是欢喜不已,对赤松的急智,亦是佩服不已。
赤松点了点头道:“好,你既猜出藏书阁,我亦不食言,从今日起,你便是五师弟的弟子了,古人云: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乃是招贤之声,望你能恪守青丘门规,匡扶天下正道。”
杨戢大喜过望,慌忙跪倒在地。
眼见杨戢步出三清殿,薛红叶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欢喜,笑道:“六师弟,快随我来,我带你去敬亭峰。”
杨戢也不想在这三清殿前逗留,免得徒惹麻烦,忙答应一声,跟了上去。
走出老远,薛红叶方才松了一口气道:“六师弟,方才真叫好险,我还担心你出不来呢。”
杨戢听他叫自己师弟,不由心头欢喜,想起方才形势,仍是心有余悸,嘴上却道:“不知者无罪,各位长老虽然严厉了些,总不至于与我一小辈为难吧。”
薛红叶低声道:“正邪不两立,孤松长老可是有名的辣手摧花,这么多年来,死在她手里的人,不胜枚举,若不是师父一心维护你,只凭你与卫子衿的关系,就足够你死一百回了。”
杨戢大吃一惊,没想到正邪势同水火,竟已到了这般程度,真可谓是不死不休,想到卫子衿,心中更是怦怦乱跳,念及孤松师太,微微起疑道:“四师太为何对北邙山如此恨之入骨?”念及与卫子衿的情谊,终没有说出鬼派二字。
薛红叶脸色一变,低声道:“你小声些,可别给人听到了。听闻孤松长老当年有一师妹与魔教妖人相恋,后来惨死其手,孤松长老自此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