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当先领路,入了一条甬道之中。
秦沛心中惊疑:“这么一条甬道,就不怕敌人追上来。”正自惊疑不定,那甬道忽然从中一断,又分出两条岔路来,如此循环往复,待到后来,便是秦沛也‘云深不知处’了。
原来这山洞四通八达,藏了无数密道,活似一个大迷宫,又生出无数开口,地底之下错综复杂,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若无人引路,想要寻到此处,可谓难于登天。
众人想通此节,尽皆松了一口气,便是沈临风都难得一笑。
卫子衿脸上却闪过一丝愁容。
突然,狭长阴暗的密道中一声闷响,宛若天雷阵阵,石破天惊!
顾卿云与杨戢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青松脸色平静,冲着众人摆了摆手,轻声道:“不要慌,这山洞四通八达,岔路极多,他们一时半会追不上这里,鼓声只是让我们自乱阵脚。”
秦沛点头道:“青松长老所言极是,若魔门中人真个找到这里,早就偷偷摸进了偷袭便是,还费劲敲什么鼓?”
众人心中一宽,顿时放下心来。
一直未出声的卫子衿忽然道:“这鼓名为三更鼓,取夜半三更断愁肠之意,以鼓声的回音来判断前面有什么,根本不用亲自试探,这密道困不了他们多久。”
众人也一下明白过来,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齐齐向青松看去。
青松额头已然见了汗,自也相通此节,挑眉道:“快走!”
鼓声如催命追魂一般,又是一阵闷响,余音所致,在密道中交错纵横,反复回荡,众人心头便是一阵冰凉,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卫子衿吸了口气道:“还有多久?”
青松冷然道:“就在前面!”话音方落,又是一声闷响,震耳欲聋,震得整个石洞都微微晃动起来,灰尘簌簌而落,那些人似是已经找到入口,追了上来。
顾卿云心如鹿撞,怦怦乱跳,好似随时要从胸腔处跳出一般,下意识的向秦沛靠了靠,浑身汗毛直竖,背上冷汗更是飞流直下三千尺!偷眼向旁边的杨戢看去,只见其小脸铁青,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么的,倒看不出害怕来。
鼓声似乎不怎么确定,在外响了一阵,又转到其他地方去了。
顾卿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将满手的冷汗悄悄抹在腿上。
然而就在她一口气还未及落地,却听卫子衿一声轻叹:“来不及了。”
顾卿云心中一凛,抬头一看,就这么一瞬,那狭长的密道中人影一晃,一人已追了上来。
洞中昏暗,难辨东西,只见那人的影子在墙上越来越长,好似什么妖魔鬼怪在墙上不断蠕动,顾卿云再也压抑不住,惊叫出声。
众人骇然回头,却见先前见过的那道黑影,已然追了上来,那人隐在暗中,看不清脸目,不知怎么的,竟不约而同的止住脚步。
卫子衿懒洋洋一笑:“你来的倒快!”听他口气,好似对来人没什么敌意,倒好似问候许久未见的亲朋好友一般。
众人又惊又奇,纷纷在心中猜测,来人是谁?
那人却是一叹道:“十年之期已至,虽不知这十年你有何际遇,方才一见,倒也还算差强人意吧。”
众人心头一怒,均想:“这人好大的口气,名震天下的卫子衿,在他眼里,也仅仅算是差强人意?”
他们却不知,这人一向眼高于顶,“差强人意”四字,在他嘴里说出来,已然算是极高的评价了,当世之上,能当此四字的,只是寥寥几人。
卫子衿哈哈一笑道:“闻君一语,此生无憾矣!”
那人轻轻耸了耸肩,柔声道:“你的伤无碍吧?”
卫子衿哈哈一笑道:“大丈夫以弱击强,不过尔尔!”
那人忽地大笑,声音却只聚成一线:“卫子衿,就是卫子衿,率性而为,何其快哉!”。
众人但觉来人口气之大,无以复加,偏偏其说话语出自然,带出一股浑若天成的气势,竟是令人反驳不得。
卫子衿笑道:“谢谢你给了我十年。”
“十年之约!”那人徐徐步了过来,口中淡淡道:“十年之前,你反出北邙山,我便说过,你天纵奇才,才智与悟性,绝不在我之下,若是屈居北邙山,受我影响,一生修为也必定在我之下,为激励你,方才定下这十年之约。”
青松心头剧震,脸色大变,已然隐隐猜到来人是谁?虽是如此,也不由暗暗佩服来人的气度!抬眼望去,只见来人一身黑衣如墨,额角饱满,细眉方脸,颇为儒雅,透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概。
霎那间,洞中静谧得让人心慌。
好一会儿,慧通方才哑声叫道:“徐冥!”
众人虽是隐约料出来者身份,但由慧通亲口道出,仍觉脑中嗡的一声,脸上失了血色。
天下修道者无数,唯有四人可称宗师。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名列天下四大宗师之一,北邙山鬼派门主。
——徐冥!
徐冥却是不答,仍是向卫子衿走去,似是在他眼中,只有卫子衿一个人。
众人却是人人戒备,一个也说不出话来。
卫子衿肃然起敬:“门主天纵奇才,卫子衿佩服。”
徐冥淡淡道:“你不是北邙山的人,不必叫我门主,十年之约已至,让我来看看,你这十年得到了什么?”
卫子衿一笑:“微末小技,不过尔尔。”
徐冥哈哈笑道:“技有止,道无涯,自来大道至简,你既然得了些微末小技,离道不远矣。”
卫子衿随意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卫子衿从不知道为何物,只知率性而为。”
“好一句率性而为,我明白了。”徐冥怅然半晌,双目凛然射来:“准备好了吗?”
此话一出,周围忽地多了一份无形的压力,好似风雨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