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学冷心中冷笑,这书画乃是有钱人消遣的东西,还有这书画还必须要出自名家之手,方才有收藏的价值,试问:在如此贫瘠的小城,连衣食都是问题的地方,又有谁会来买书画消遣,难怪会门可罗雀了,这摊主定是一个不会做生意的。
喻学冷正想转过头去,心里忽然想看看这摊主到底是谁?为何如此没有脑子,抬头一看,不由又是一顿。
只因那女子却是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一个女子,秀发披肩,眉如柳叶,眼如秋水,一脸端庄秀气,虽是布荆木钗,却也难掩秀色,只见她瑟瑟的坐在墙角,双眉紧锁,一脸落寞,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书画,眉宇间露出一股浓浓的忧愁之意,似乎是好久没有开市了,连生活都成问题了吧。
喻学冷心中莫名一痛,只因那女子的一张脸,与喻青玲竟有七分相似。想起喻青玲,喻学冷的心又仿若被利剑狠狠刺了一下。但同时,也对那女子更为好奇。
目光一转,顿时落在那女子身前的书画上,旦见其面前乃是一幅山水画,虽是寥寥几笔,却是勾勒出青山绿水,生动活泼,其右上角则题了一首陶渊《饮酒》,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字迹娟秀,灵妙动人,而那画,不仅画工精妙,而且意境悠远,深得画之留白之意。
喻学冷心中微微一惊:“这画如此精妙,却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子忽然抬起头,悠悠的叹了口气,似乎在说,看样子,今日又无生意了,楞了半晌,那女子忽然低下身去,正想将地上的画收起,忽听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这画好漂亮啊,那女子一听声音,以为有人光顾,不由面容一喜,谁知一抬头,顿时吓得花容惨淡,颤声道,雷公子,此时那地摊前,已然站了六人,领头之人年纪约在三十来岁,散发披肩,长得獐头鼠目,瘦如竹竿,一身绫罗绸缎,却是华丽异常,背后则跟了五人,皆做家丁打扮。
喻学冷眉头一皱,若换做平日,他早已冲上去,拔刀相助,可此时,他已心性大变,变得冷漠无情,草菅人命,所以他只是静静的看着。
忽听不远处一个卖面具的摊主怒道:“雷老鼠真不是人,又在欺负清儿了,仗着他爹有几个钱,与‘神鹰门’有点关系,便在此狗仗人势。”
旁边一卖面粉的也接口叹道:“谁说不是,可怜清儿家有卧病在床的老母亲要照顾,出来还要受人欺负,这是什么世道,这雷老鼠也不怕作孽。”
却听对面一卖陶瓷的‘嘘’了一声,压低嗓子道:“别叫他雷老鼠,被听见了,可要惹麻烦。”
先前卖面具的那人道:“看他能猖狂到什么时候,早晚会有人收拾他的。”虽是生气,却也没再说下去。
原来这獐头鼠目之人,名叫蔡老虎,乃是城北蔡家庄庄主蔡春雷的儿子,虽为蔡老虎,却是骨瘦如柴,贼眉鼠眼,平日里又多干些欺男霸女,巧取豪夺之事,百姓慑于淫威,敢怒不敢言。只是在背地里常常称他做蔡老鼠,借以发一发心头之恨。
此时只见那蔡老鼠呵呵笑道:“清儿,这几日可好。”说着,身子往前一缩,便去拉清儿的手。
那名唤清儿的直吓得花容失色,面容惨白,身子像小兔一般往后缩了缩,颤声道:“蔡公子,莫要如此,光天化日之下,有失体统。”
蔡老虎似一瞬间听到了人世间最好笑的事情,直笑得前俯后仰,捧腹不已,半响,方才上气不接下气道:“有失体统,哈哈哈,孔子曰:‘食色,性也’,这怎就失了体统了。”
那清儿缓缓道:“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礼不愈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故不逾节则上位安,不自进则民无巧诈,不蔽恶则行自全,不从枉则邪事不生。”
蔡老虎怒道:“什么狗屁国有四维,我只知道马上你就要去我们蔡家庄了。”
喻学冷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暗赞那女子多才,方才那几句乃是出自春秋时期的管仲,想起自己当年读此书时的情景,不由暗暗叹气。
那清儿却是皱了皱眉道:“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羞恶之心,义之端也。”“无羞恶之心,非人心。”
蔡老虎呆了一呆,却觉莫名其妙。
喻学冷心中暗暗叹息,此话全是出于孟子,意在指不论做任何事都要有羞耻之心,此时用在此处,乃是暗暗讥讽蔡老虎毫无羞耻之心,可惜蔡老虎不学无术,这话也只是对你弹琴,毫无作用,难怪那清儿要暗暗皱眉。
被那清儿絮絮叨叨一大篇,那蔡老虎也被搞得晕头转向,半响,方才回过神来,却装出一付很有学问的样子道:“清儿,论学问,我是没你渊博,可我却知道一个道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此话一出,清儿的脸